思 念 ◆顾庆悦
清明节是个伤感追思的日子！
此时，我望着窗外一直稀稀疏疏下个不停的雨，遥望北方，“爸爸(我的岳父)，这周末，我就去看您。”
岳父离开我们已经快三年了，在他离去的日子里，和他在一起的点滴经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记得初次随爱人回老家见“家长”，也是这样的雨天，因为有一段路正在维修，不太好走，岳父提着两双大雨靴，带着两把雨伞早早地在路口等着我们，等我和爱人见到他时，他的衣服已经被淋湿。岳父走后，每次回去，我都怕经过那儿，又期待经过那儿，在那个路口，再也没有人等我了。
每当得知我和爱人要回去，岳父都会提前准备好酒菜，我们前脚刚踏入家门，他就会吩咐岳母，赶紧下厨，不一会儿，三两个凉菜就会摆上桌面，岳父的口头禅就是：我们爷俩慢慢喝着！往往是上午十点左右，我和他就开始推杯换盏起来。岳父平时不多言语，只有我去的时候，他才愿意打开话匣子。烟，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只有这时，我才可以肆无忌惮。这根还没灭，那根就又续上了。岳母和妻子总是在一边劝着，少喝点，不要吸。岳父此刻就一句：不要听她们的，我们俩再喝一个。有时热菜还没有上桌，一瓶酒就已经下肚了。我轻易不敢评价哪道菜，只要我说好吃，下次再来时，桌子上一定会摆上一大盘。
岳父和岳母每次来蚌埠，不管多忙，我都会开车去接送他们，回去时，后备厢里总会塞得满满的，有烟，有酒，有刚给两位老人添置的衣物。就有一次，他们回去时，我因在外地出差，不能赶回去送他们，只好委托一位好友把他们送回去。岳父和岳母本执意要坐火车回去，但我生怕他们受委屈，路上辛苦，电话里做了好长的思想工作才做通。岳父在电话里说：不要麻烦，一家人客气什么啊？其实，真的不是客气，我要给他们的是一种仪式感，就像当初岳父在路口冒雨等我一样。
按照岳父那儿的习俗，结婚彩礼是很恐怖的。同样身为教师的岳父岳母深知我的不易，别人家嫁女儿都会挣得盆满钵满，各种礼品需要用卡车运送，摆满一个院子，礼金是需用大托盘举着的。而我去迎娶妻子时，彩礼是放在婚车的后备厢里捎带去的，所谓的礼金其实就是一个红包，改口敬茶时，还加倍拿了回来。也曾有邻居因此笑话过岳父，岳父总是笑着答：我是嫁女儿，我这个女婿我中意，错不了！这些年，我一直念着岳父对我的好，结婚后，每次去看望他，给他准备的烟酒，都会装满后备厢。每次家里来客人，岳父都会拿出好烟好酒招待，“这是女婿送来的”“我们再尝尝这酒，也是女婿送的”……每每此时，岳母都会打来电话，“你爸把你送的烟又快散尽了，自己舍不得吸，就会显摆！”语气中，有愠怒，也有一丝得意吧。
平日里，我是不敢轻言岳父的，我也多次想拿起笔，把对岳父的思念，用文字倾泻下来，可因为生怕触及妻子的泪腺，生怕勾起她对父亲的情思。压抑着，压抑着……
我相信，清明时节的雨，每一滴都是由人们的思念化成的。这种思念，如此痛，如此让人心伤。这清明的雨，又将岳父生前的画面，在我眼前串联，这个随手就可以捡拾泪水的时节，这个哀伤蔓延的时节，我又怎能不把岳父思念，转身、抬头、泪眼涟涟。只能将这痛的滋味，连同思念一同葬在字里行间。
作者单位：蚌埠市新城实验学校滨湖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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