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长 ◆田文祥
爷爷和父亲是家长。
说起爷爷，那可是个有身份的人。听奶奶说在那个年代，四乡八里，没有不认识我爷爷的，邻里有个什么家长里短，只要爷爷去了，一定能够摆平。尽管爷爷大字不识几个，就凭他的威望，没一个不服气的。“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观念在我奶奶的身上也体现的充分而准确。爷爷要出门了，奶奶便迅速地准备好行囊，默默地送走爷爷，从不问行程和归期，酸甜苦辣只有奶奶心知。听父亲说：奶奶吃饭是不上桌的，一年里唯一能够上桌吃饭的是在大年三十全家吃团圆饭时，不过那也得等大家全部坐定她才肯落座。
父亲也很风光，凭着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吃苦耐劳加机智勇敢，不仅自己侥幸活了下来，而且还弄来粮食养活全家，也因此我们全家虽然经历了那一场灾难，却依然人丁兴旺。叔叔姑姑们都认为这跟父亲的努力分不开。父亲在困难时期的功劳大大巩固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在整个家族中说话也是相当有分量。后来父亲当了生产队长，还当了村里的村委会主任，在家里那自然更是家长。
后来，我立业成家，喜得一子，自认为妻子贤惠，儿子可爱，收入基本能够满足支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我也是家长。
儿子上小学那会，我教他《三字经》，儿子学得快，不几天就会大段大段地背诵了。当学到“养不教，父之过”时，我问儿子，你知道什么是养不教，父之过吗，你要做个有教养的孩子，必须好好听爸爸的话，不能动不动就反驳爸爸。儿子仰着稚气的脸反问：要是你说的不对呢？我说的不对，你也得听着，不能反驳。儿子又说，老师说了有错就改。看着他天真的样子，我竟无语。就拿吸烟这件事来说吧，吸烟是我多年来养成的坏习惯，可自从儿子上学后，一见我点上烟就会跑过来，大叫“不许抽烟，抽烟有害健康。”并振振有词地说“我是为你好。”看着他那稚气而又认真的脸，我举起的手只好悄悄地把烟头掐灭。
儿子不听话是因为还小，我不计较，妻子总该听我的吧。于是我在心里盘算，我是家长，我主外，她主内，做饭，洗衣服，管孩子之类的家务事就轮不上我了。我和她商量，你回来相夫教子，好不好？她说好呀，可你养得活我们娘俩吗？我一合计，好像不行，只好又从老家请来父母。下班回家总觉得有点累，想休息休息，儿子就跑过来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吃饭？我故意不理。夫人轻轻地走过来，很温柔地说，要不你去看着儿子写作业，然后练琴，我来做饭，行不？我忽然想到儿子现在正在学汉语拼音，还有那些如蜘蛛网一样的五线谱，对我来说真是比登山还难。我只好佯装大度地说，苦活累活还是我来吧，说罢转身，直奔厨房。
作者单位：蚌埠市中级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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