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飞 ◆唐晓勇

下午，我还没有下班，老家的四弟兴冲冲地骑着摩托车从家里赶了来。之前，他给我打电话说：“哥，给你送几只好东西吃，保证城里没有卖的。”到了单位楼下，四弟见前后没人，神秘地从车后面递给我一个蛇皮袋，悄声地对我说：“是十来只野鸟，村里人用网捕的。不要用开水烫，干拔毛，用盐码一下，肉特鲜美。”

下了班，我直接把车开到小饭店门口。平时家里杀鸡都是到这里，让饭店师傅杀好带回家烧的。对于鸟儿，我更没法处置，只有让店家打理。我打开后备厢从蛇皮袋掏出，十一只鸟儿腿绑在一起，这是什么鸟儿呢？我叫不出名字，纯黑色的羽毛，光滑油亮，尖尖的嘴儿，有点白色，黑豆般的小眼睛东瞅西望，眼神里有种紧张，有丝恐惧。可能是被绳子拴得时间久了，那些鸟儿，竟也不挣扎，也不试图飞走，只是相互依偎着，想来，是经过无数次挣扎，都没有效果吧。它们警惕地向四周望着，看到了切菜的案板，案板上明晃晃锋利的菜刀，仿佛还有食客贪婪的眼神。饭店老板看了看地上的鸟儿，似乎看到了一顿美味，啧啧称赞：“乖乖，这肉，保证香，比土鸡还要香几倍。”望着鸟儿惊恐的眼神，不安地挤在一起，躁动着，我突然心弦一颤，马上把它们往车后排座一装，开车就走。肥头大耳的老板不解地大声追问：“老兄，怎么不在这杀了？”

我丝毫没有理会，一加油门，几分钟后便将车子开到淮河岸边。此时，已经深秋了，秋风萧飒，河边的水草已经枯黄。一阵寒风吹来，有些冷意，我小心地把一只只鸟儿掏出来，并用手轻轻捋顺每一只鸟的羽毛。它们紧张地躲闪着，但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恐惧。它看见了水，草，天空，芦苇荡，是它们熟悉的家园。我慢慢摩挲着它们受伤的脚趾，想把伤口愈合，减轻一点疼痛。

这些鸟儿是被网粘住的，这是一种专门捕鸟的网，我是知道的。是捕鸟人偷偷拉在河边或湖边空旷的野地里的。细细的银白色的丝网，两三米高，五六米宽，有的还有十多米宽的。晚上，就在鸟儿回家的时候，就在它们想着马上就要回到温暖巢穴的时候，就在它们马上就可以一家团聚的时候，它们很可能就会一头撞到这种丝网上。还有，捕鸟人猛敲铁盆铜锣之类物件，习惯了安静的它们受到惊吓，便仓皇乱飞，忙乱中就会一头撞上这丝网上。

这几只误闯上丝网上的鸟儿算是幸运的，它们没有徒劳挣扎至死，它们有的受点皮外伤，有的折断了一两个脚趾，捕鸟人把它们捉住卖给了喜爱美食的食客。现在它们几个，被拴在一起，一排整齐地站在河边的草地上，它们此时有些兴奋，也许它们昨天还在这里自由地飞过，也许旁边就是它们的家园。我慢慢解开它们腿上的死扣，勒绳的地方已经有深深的血色的印记。摆脱了绳子的束缚，有两只鸟居然不知道飞，我拍了一下它们，它们才箭一般地头也不回飞向茂密的芦苇荡。还有两只显然腿被捆麻木了，飞了不远停下来稍做停顿才又飞向遥远的天空。

作者单位：怀远县淝河中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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