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谒瓦氏夫人墓□田阳县田州镇龙河小学 覃 妙
儿子和他爸爸出远门了,我一个人在家呆着。中午,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我漫步在江滨路上,抬眼望去,大片新开发的土地,公路纵横交错,远处是正在新建的高楼。据说江滨路是人们休闲散步的好去处,可是现在是正午时分,路上竟是一个行人都没有!
沿着新修的公路,我慢慢行走,在一个十字路口旁,我看到了一座孤坟。这就是传说中的瓦氏夫人墓。孤坟前边有石柱石碑,传说中常伴夫人左右的麒麟雄狮和玉兔还在,还有那撑伞捧印的侍女,始终如一地追随。夫人墓的四周,盛夏的野草疯狂地生长拔节,狰狞地长向天空,又虎视眈眈地欲在空中聚拢,欲从高空盖住瓦氏夫人吗?
记得小时候,我的奶奶常给我们讲故事,讲天仙配,讲英台娘,讲长奶夫人的故事。也许那时还太小,并没有记得太多的故事情节,但是有一个情节我记得特别清晰,那就是长奶夫人背着孩子奋勇杀敌,孩子在背上饿哭了,夫人就把长奶往肩上一搭,孩子在背后吃着奶,便不哭了。奶奶每次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很是得意,仿佛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她自己。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长奶夫人便是瓦氏夫人,后来读了许多书才知道的。
我的奶奶一生养育有六个儿子两个女儿,我的爷爷在四十多岁时,到山里伐木材准备给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做婚床娶媳妇的时候,在山中发生意外过早离开人世。家中的顶梁柱塌了,照顾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全压在我奶奶的身上。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人,个个都是闷葫芦,不会主动把家中的不幸告诉别人,哪怕是家中的晚辈,所以我并不知道奶奶的艰辛。但是,在我十一二岁、我奶奶临终前的那段时间,我听到六叔说了一句评价奶奶的话,那时奶奶躺在病床上不能自理已有一年多,家中众媳妇子孙颇有怨言,六叔就说:“她(我奶奶)这辈子照顾子女那么辛苦,临了让我们子孙照顾多一些难道不应该吗?!”此后再没有人说出抱怨的话了。奶奶对我的服侍特别满意:小婶子给她梳半天的头发她都不满意,我放学回来给她胡乱一绑,她就满意地笑,脸上像盛开的菊花;别人扶她起来坐她总说不舒服,我一扶她起来她就说舒服舒服……其实,那时候我哪里就知道怎么服侍病人,连自己都照顾不来呢。可是,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于是更加卖力地去做自己能做的事。现在想来,奶奶不仅仅是在表扬我,更是教我树立面对生活的信心啊!
斯人已远去。
如今,在这样盛夏的午后,我坐在瓦氏夫人的墓边,用心灵与夫人对话,接受夫人的教诲,沐浴夫人的果敢气概。
据史料记载,瓦氏夫人一生的功绩主要有两点:第一,受命于田州危难之际,重振田州;第二,统兵抗倭。1527年(明嘉靖六年),田州土官岑猛被诬叛乱,遭朝廷讨伐,为都御史姚镆打败,其子岑邦彦英勇战死,岑猛率余部败退归顺州,试图东山再起,后被敌人诱杀。岑猛与其子死后由孙子岑芝承袭田州土官。因岑芝年纪尚幼,瓦氏夫人代理主政知州政务。瓦氏夫人是在田州由土府降为土州,政局混乱之时登上田州政治舞台的。通过政治联姻关系和凭借自身的智慧才干,瓦氏在艰险的家族争夺权力斗争中化险为夷并脱颖而出。她挫败了欲置之于死地的岑邦相的阴谋,稳定了田州的政局,并以庶母身份将岑邦彦遗子岑芝抚育成人,继承了土官之位。1550年(明嘉靖二十九年),岑芝死于朝廷调征海南的战事,在岑芝身后,长子岑大寿年仅4岁,次子岑大禄还在襁褓之中,瓦氏不得已又担负起抚育重孙的重任。在先后抚育两代遗孤期间,她成为田州实际上的女主政人。这期间,瓦氏夫人克己砺志,倾心治理州政,“凡州之利害,躬为规划,内外凛然”,安定了社会秩序,同时积极发展农业生产,建义学,兴教育,在各方面均有所成就,人民得以安居乐业,赢得了百姓的爱戴和拥护。
我想,夫人生前一定是这样的:腰杆挺直,磊落做人,不为权势折腰,不因小人退缩,做自己该做的事,走自己该走的路,不避万难,遇山开路,遇水架桥,不管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也决不低头折节!
夫人,您的案台上长了几株飞扬草,让我帮您拔去,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这点小小杂草,还能奈何得了您!夫人,您让我知道了,风浪来时,不必躲避,迎接它,挑战它,战胜它!就像这些野草,它生长了,我们就除掉它,它再长,我们再除。生活没有一劳永逸,只有排除万难不断前进。
是的,夫人正是如此。我的奶奶也是如此。
太阳已经偏西,我要回去了,夫人,就此拜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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