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岑氏家族了不起 引领百色风骚数百年（下） □本报记者 陆照德 文/图
德保县天保庙
上期我们讲到广西岑氏家族在百色当土司的“内忧外患”（详见本报7月27日5版），这一期，我们来讲讲广西岑氏家族的另一个命运转折点——“改土归流”。
“改土归流”，简单来说，就是一改地方以往土司家族世袭制变为朝廷直接任命官员到地方任职，官员只有任期，不能世袭，地方税收归中央政府（朝廷）。
那么，“改土归流”后的广西岑氏家族，在百色的历史命运如何呢？
改土归流 岑氏家族逐渐沦为寻常百姓家
自从七世祖岑世兴在元仁宗皇庆二年（1313年），派他的4个蒙古名的儿子——岑贴木儿、岑怒木罕、岑阿剌兰、岑阿剌辛分驻田州（今田东、田阳一带）、泗城（治所在今凌云县城）、思恩（今平果旧城、河池都安、马山一带）、镇安（治所在今德保）后，经过几百年世袭传承，这四个人的后人几乎垄断了以前百色各县的地方政权。
随着中央王朝统治能力的加强，“改土归流”成为不可避免的历史潮流。首当其冲的，是镇安，康熙二年（1663年），朝廷以镇安土司岑吉祥死（顺治年间）后没有儿子，沈崇文用兵叛乱数年为由，朝廷派兵平乱后，“顺便”把镇安府“改土归流”。接着是泗城府，广西岑氏二十三世岑映宸当了泗城军民府土司后，被朝廷以失职革职，于雍正五年（1727年）“改土归流”，归顺州（靖西）则于雍正八年（1730年）“改土归流”（土司岑佐祚因罪革职），小镇安（那坡）土司也于乾隆三十年（1765年）因罪革职“改土归流”，隆林、西林也在这一历史时期改流。右江河谷的田州土司，虽历经波折，势力范围逐渐变小，却反而延绵到清朝末年的光绪元年（1875年），因土司岑森剿“白山土匪”战死，后族人争袭，才“改土归流”，是岑氏家族在百色当“土皇帝”最久的一支。
从岑世兴四个蒙古名儿子分封百色到相继被“改土归流”，广西岑氏家族在百色世袭当“土皇帝”，短的也有192年（思恩府）。“改土归流”后，岑氏家族子弟要么到云南从军（泗城、西林、隆林为多），建功立业，要么守着家业，逐渐沦为寻常百姓家。
回光返照 “岑总督”崛起西林
明清两朝实施“改土归流”政策后，土司后裔大多成了普通百姓，少部分则还保持一些田产，做个或大或小的地主。1829年6月26日，岑毓英出生在西林县那劳寨的一个地主家庭，受父命，读书之余，习武艺。长大后，岑毓英投身军旅，屡建奇功，于1873年秋当上云贵总督（当时清廷只有8位这样的封疆总督）。
岑毓英戎马一生，功勋不少，其中有一件，懂得的人不少，那就是中法战争前夕对驻扎在越南的刘永福黑旗军的态度。要知道刘永福可是朝廷“反贼”（刘是“反清复明”的天地会一个小头目）。岑毓英曾答复中央：“土匪可驱而刘永福断不宜逐。”非但不逐，刘永福在越南抗击“红毛鬼”（对法国侵略军的蔑称）时，岑毓英曾上书朝廷：暗助越南三宣提督刘永福“越官守越地”。每月暗助刘永福军饷5000两以作为饷需，又拨赏号2万两给刘永福；并把滇军自铸的开花大炮，铲去字迹，送给刘永福20余尊；还想把派遣出关的滇军，将旗帜号衣收回，让刘永福派人管带，饷银、军火仍然由滇省供给……可惜，这个好建议没有被顽固的清廷采纳。但岑毓英是不是瞒着朝廷干这事，记者未查到可靠资料。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岑毓英爱国、务实的精神，这个精神也通过基因传递给了他儿子——岑春煊（1861年~1933年）。这位总督之子，当官之后，非常务实，在腐败成风的清朝末年，他大力反腐，人称“官屠”（与“士屠”张之洞、“人屠”袁世凯并称“清末三屠”）。他又能洞察世事，兴办新式教育，任两广总督时，创设两广学务处，广兴教育，两广新式教育如雨后春笋般兴起，据说现在的百色中学也是他亲自拨款建起的（当时叫“泗色中学堂”）。他还倡导共和，与袁世凯誓不两立，人称“南岑北袁”……可谓一代豪杰。
岑春煊有个叔叔叫岑毓宝，1841年生，与岑毓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排行第三，一度担任云贵代总督，他们三人就是现在百色人常说的广西岑氏“一门三总督”。
不过，广西岑氏“一门三总督”的提法，可能有待商榷。据媒体报道，桂林临桂县发现了岑毓英之孙岑泰基曾官居“河南、河北两省总督”的史料，如经专家考证无误，岑氏“一门三总督”将改写为岑氏“一门四总督”。
风流余迹 “岑家庙”缘起“三少爷”
从1055年岑氏广西始祖岑仲淑南下“平乱”，以功勋留守广西，至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这么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广西岑氏家族在百色也还有一些风流余迹可寻，比如岑氏古墓、石崖刻字、西林那劳古宅、祠庙等。至今，平果、德保、田阳都还对这些祠庙执礼敬奉。
在这些祠庙中，史书上有明确记载并传至今的，要数田州府的岑三爷庙。记者在田阳县城采访，还看到很多善男信女守护着岑三爷庙（新建的平房，多层古庙“文革”时已毁），庙里还有泥塑涂彩的岑三爷。守庙的老人说：“岑三爷是唐朝人，我们祖祖辈辈传承侍奉岑三爷一千多年了。”
其实，岑三爷并非唐朝人物，他名叫岑世元，宋末元初人物，田州来安二路总管岑雄的第三个儿子。据《百色厅志》记载，岑世元自幼聪颖过人，文武双全，尤精于骑马射箭，还懂得蒙古话，多次代表家族（田州土司）到北京进贡田州土特产，施展口才，应对自如，皇上很高兴，就授他忠武校尉。这时，云南乱兵进犯田州境，朝廷知道岑世元忠勇，就授他修武郎，让他跟哥哥岑世兴出征平乱。岑世元率一支劲旅迎击云南乱军，所向披靡，后来可能他冲得太快，后续部队没跟上，“兵单失利”，身受重伤，体力不支，于是仰天长叹：“生不能报国，死当为民驱疠，庇此一方”。后来，岑世元“怒马入河”，逆流而行数里，终于连人带马沉入右江中……这事过了很久，在一个云淡风轻的夜晚，百色有走夜路的人经过河边时，突然江心浪起数尺，逆涌而上，大家都很惊讶，再细看，好像有人带着帽子骑马踏浪而来，谁知到了岸边，却只是个木牌，上面有题字：修武郎显应岑公神主（牌位）。大家惊惧，遂把木牌包在茅草之内，奉祀祈祷，很灵验，渐渐地声名远播，信众多了，大家捐钱建庙，这就是岑三爷庙。岑三爷庙到清朝末年，遍及今田阳、田东和右江区东部。
到了明朝，平果人民为纪念思恩府土司、广西都指挥使岑瑛，也给他建祠庙，至今犹存，香火旺盛。德保的天保庙，也是为纪念明朝初年的镇安土司岑天保而建……
追根溯源 岑氏后裔“抱团”重振家声
对于广西岑氏家族的光辉历史，不止外人惊叹，其族人也感到骄傲与自豪。记者接触过的百色岑氏后人，他们都对自己是具有显赫家世的后裔而高兴。不过，高兴之后，显赫毕竟是过往，他们大多数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农民、工人、教师、公务员、商人等等。
然而在这各种普通人之中，不乏有些真知灼见及有家族文化意识的人，于是，几十年来，他们建立宗亲会、修族谱、纪念祖先、开研讨会……一些有关岑氏家族后裔的社会活动频频举办。今年清明节期间，岑氏家族后裔在凌云祭拜岑氏泗城始祖岑怒木罕，并成立泗城岑氏宗亲会。会长岑活雄说，宗亲会成立，意在缅怀共同祖先，弘扬先祖艰苦创业精神，增强岑氏宗亲间的联系，爱国爱家，促进社会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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