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得春风一夜开
本报记者 李新雄 本报实习生 周 雯/文图
“我这辈子跟画画有不解之缘，虽然我是半路出家，但画画是我的命根子，我要活到老，画到老。”说起自己的职业和爱好，黄家材一脸兴奋。
今年3月31日，中央电视台书画频道播出的画作《花得春风一夜开》，引起了不少业内人士的关注。这幅画的作者，是52岁的南宁画家黄家材。
这位主要靠自学跻身艺术殿堂的画家，日前向记者介绍了他的艺术之路。
“大自然是我的启蒙老师”
黄家材自小生活在南宁，上世纪60年代末，八九岁的他随父母下放到农村，后来又回到南宁。回城后，他曾在一家企业当过工人，再后来，他离职“下海”。因为热爱艺术，他又索性放弃了生意，一心一意画画。
说到画画的启蒙，黄家材称大自然就是他的老师。当年父母被下放到田阳县的一个乡村，那里秀美的山水深深吸引了黄家材，他希望能把眼前美妙的大自然景色画下来，于是他拿起铅笔美滋滋地恣意描画。从那之后，在乡村的小河边、大树下、石山旁，总可以看到一个小身影，静静待在那专注地画。“我当时画画上了瘾，起床一睁开眼就想画画，有时候找不到纸，就随手折断树枝在地上画。虽然当时就是瞎画，但那种乐在其中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大自然就这样启迪了黄家材对艺术的敏感。
说黄家材为画痴狂一点都不夸张，有一件事，可反映他对画画的痴狂度。
上世纪80年代初，有一次，全国民盟在南宁举办了一次书画大展，刘海粟、刘开渠、吴冠中等一大批著名画家均有作品参展，展期一个月，展出地点为广西展览馆。当时，黄家材刚好有位朋友在给画展当门卫，他便利用这一关系，在展览馆里“偷”了一个月的艺。
“怎么‘偷\’呢？画展是白天开展，晚上闭馆。我那个朋友晚上看馆，就将我偷偷放进去。展厅晚上也亮着灯，我抓紧时间拼命临人家的画，手摹心追，足足临了一个月，每天晚上只睡一两个小时，就睡在展厅里，白天照样到工厂上班。”黄家材回忆说，那段时间他总共临了约100幅画。由于睡眠严重不足，生物钟被打乱，他患上了神经衰弱症，好在经过吃中药调理，不久就康复了。
“我觉得，我这一个月的收获，顶得上在艺术学院学两年！”黄家材认为30年前的这一经历，为自己奠定了一块重要的艺术基石。
“别人都笑我‘东学西学\’”
熟悉黄家材的人都笑称他为书虫，因为他嗜书如命。
“在我看来，读书和吃饭睡觉一样都成习惯了，哪天不读书我就会浑身不舒服。”说起自己阅读习惯，黄家材称书是自己的亲密伴侣。“我读的书很杂，中国哲学、西方哲学，文学的，宗教的，考古的，我都感兴趣，别人都笑我是‘东学西学\’。”
走进他面积为10多平方米的卧室，记者看到，床上、画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摞一摞的书籍，光是书画方面的书籍，估计就有两三百本之多，其中不少是珍稀的版本。他的书种类繁多，有旅游的，有美学的，有中医的，等等，都跟中国传统文化沾边，甚至在他的画桌上，还看到了一本介绍象棋古谱的书。
由于多年来养成了手不释卷、勤于思考的习惯，并未经过科班训练的黄家材，谈起书画来头头是道，许多问题都能在他那里找到答案。
聊起北宋画家范宽为何将名款隐藏在他惟一的传世名作《溪山行旅图》右下角树丛中时，黄家材说，是因为那时画家地位低，在进贡给皇帝的画上不敢留名。谈到声名赫赫的大画家张大千为何不能像齐白石、黄宾虹、吴昌硕、潘天寿4人那样被列为“20世纪传统中国画四大家”时，黄家材说，原因在于张大千尽管临八大山人和石涛等人的画作极像，功底极深，但没有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可称“名家”而不能称“大家”，不能开宗立派；说及前不久在南宁某展览馆展出的清代宫廷画师、意大利人郎世宁的作画风格，黄家材认为郎的画“就是现在的建筑效果图，就是起个照相机的作用”；谈到清末杰出画家任伯年为何擅长各种题材，黄家材解释说，任伯年靠卖画为生，顾客让他画什么，他就得画什么，所以练出来了……
“艺术道路上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立志于学国画的人要想有更大的进步，我认为有几点值得注意：一是要多学习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知识，二是不要勤奋，不要懒惰。”谈及当下的美术教育，黄家材直言软肋明显：“现在的美术教育体制，确实存在问题。”他举例说：“现在不少画国画的人总是把整张宣纸都画得满满的，这是因为作画人的书法不好，也缺乏古诗词的功底，所以画完画后，只能简单地题上几个字，这是为了藏拙。”
这位儒雅的画者说，画国画的人应该熟悉国学，国画只是国学的一种，脱离国学来讲国画，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画国画者应该有较高的文化素养。“现在高校美术专业招生，不太重视文化知识，这很不合适，也不正常。我曾经看过一个电视节目，一个美术专业的学生竟然连唐宋八大家是谁都不懂，他还很不屑地说学画画用不着看这些东西。”他认为，美术专业的毕业生走上社会后鲜有成大器的，根子就在这里。
把画画当命根子的黄家材目前正努力寻求新突破。“我希望自己的每一幅画作都有哪怕一点点新的思考和新的尝试，”他说:“艺术有两个敌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还有个敌人是别人。一旦自己的东西形成了模式，一味依赖以前的经验、手段，就会影响到自己的进步。为什么说别人也是敌人呢？因为自己不注意的话，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黄家材突破自己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多阅读，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偏见和偏执的泥淖里，黄家材规定自己每天要阅读3个小时，他认为，只有不断从知识的海洋里汲取营养，自己的眼界、学识、悟性才会不断提高。记者采访黄家材时，他手里还拿着东汉时王充写的《论衡》，书页已经被他翻得卷了边，其中一些经典章节黄家材能够倒背如流。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多练习基本功，黄家材自创了一套素描法，每天他都练上10来遍。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他的手上功夫也要勤练。
黄家材指着他会客室墙上挂的一幅山水画说，他这幅画作是几年前完成的，当时感觉还不错，但现在觉得不满意，“立意、布局和技法都很平常，尽管没什么大的缺点，但也没什么特点”。他又拿出他新近作的两幅“比较满意”的画给记者看，其中一幅画的是雪景，以密密麻麻的彩点、墨点入画，立意、手法可谓大胆；另一幅是以竹林、房舍为主的山水条幅，难见山水画中常见的山、树、桥、石等元素，命意和题材都较为新颖、现代。
“希望到70岁时，我的画作还有创新的元素，那我就很满意了。”黄家材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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