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的卫士 家的客人 ——那坡平孟天池民兵哨所所长凌尚前守边固防系列报道之五 □本报记者 陆照德 文/图
凌尚前（左）对着边境地图给队员们讲解
“你守在婴儿的摇篮边，我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你在家乡耕耘着农田，我在边疆站岗值班……”
这首《十五的月亮》，是那坡平孟天池民兵哨所所长凌尚前时常哼唱的歌曲，这首歌最能触动他的内心，哼唱中，感觉这首歌是写给他自己的。
凌尚前的家与哨所直线距离1公里、实际距离约5公里路程，短短的距离，却让他们聚少离多，不亚于牛郎织女的“鹊桥相会”。
36年来，凌尚前守着国门，以主人翁的精神奉献青春与热血，却无奈成了家的客人。
“父亲就像家里的客人”
哨所的副哨长周炜健给凌尚前算了一组数字：老凌和嫂子结婚28年，他每个月4天公休，夫妻俩待在一起的时间全部加起来不过3年多。但实际上，老凌经常将公休让给哨员，加上紧急任务挤掉的公休，他们相聚的时间更少。
“我不怪他，他干了这行，就要坚守岗位，没事，我都习惯了。”别人问起老凌的妻子经常一个人在家忙活累不累时，他妻子总是这样说。
“没有妻子的任劳任怨，我也坚持不到现在，更得不到这么多荣誉。”说到妻子，老凌觉得欠她太多太多，“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
尽管两口子能相互体谅，但有些遗憾，不是体谅就可以弥补的。
1989年5月3日，两名乡亲碰到正在巡逻的凌尚前，跟他说：“恭喜你当爹了，还不快回去看看媳妇和儿子。”那些日子是妻子的临产期，凌尚前天天惦记着，却想不到孩子已出生了，他还不知。当他赶到家，看到床上一脸苍白的妻子内疚了好久。
可是两年后，女儿凌船出生时，凌尚前又缺席了。1991年6月12日，凌尚前的父亲跑到哨所，对正备战参加民兵大比武的凌尚前大发雷霆：“当年你妈生你的时候我可是寸步不离，你倒好，两个孩子出生都躲得远远的，你对得起谁？”原来，凌尚前的第二个孩子出生前，家里就几次催他回去，他嘴上答应，可比武竞赛的事一忙活，又把妻子即将生产的事搁在一边了。
孩子的出生，他缺席，成长的岁月，又很少见到父亲，因此，儿子凌宇、女儿凌船对父亲都很生疏，用凌宇的话说：“爸爸回家就像客人到我们家做客似的。”其实何止是客人，甚至比客人还来得稀疏。
一次，凌宇因为受人欺负，不堪忍受与人打架，学校“传唤”双方父母，同学的父母都去学校了，凌宇这边只有妈妈去，结果妈妈和自己都受了不少委屈。这件事让凌宇很生爸爸的气。“哨所真的比儿子重要吗？”这个想法盘踞他心头好久，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不在需要的时候像别人的父亲一样出现。对此，凌宇一直耿耿于怀。
2014年，凌宇突患急性肾炎，被送到百色市人民医院抢救，凌尚前也风尘仆仆赶到医院。正当一家人为医药费与病情发愁时，那坡县武装部等部门给予及时地关怀与支持，凌宇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自己的父亲竟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他才明白，父亲这么多年所做的事情，是多么难能可贵。2015年春节，凌宇买了一箱蛤蚧酒和一件大衣给父亲，这让凌尚前很感动。
“希望他能陪我去城里逛一次”
凌尚前的妻子黎兰新，嫁到凌家时，还是个弱小的女子，几十年来，操持家务、下地种田、养儿育女、照顾老人，忙里忙外，一年四季像陀螺般忙得团团转，身心都练成了“女汉子”。
“尤其是每年耙田的时候，女人的手没有力，握犁不稳，多么希望他能在家帮忙。”黎兰新说，因为家里的田都是望天田，只能赶着下大雨时抓紧犁地，有一次，深夜凌晨两点半下雨，心想丈夫这会儿肯定也知道下大雨了，正从哨所往田里赶了吧，就拉出大黄牯牛去犁地，牛很不听话，她在田里与牯牛进行驾驭与反驾驭的搏斗，又与天争时间，折腾了一夜，犁、耕完四五块田，天亮了，还不见丈夫踪影。黎兰新累得浑身又酸又痛，望着山那边的哨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直到下午，凌尚前巡逻完才赶回家，那一次，黎兰新狠狠骂了凌尚前一顿：“人家都是男人在田里忙，你呢，让我一个妇人家耙田，人家两个小时就耙完了，我耙了整整一晚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凌尚前只能安慰妻子，因为当时边境紧张、哨所工作太忙，黎兰新气出了，累消了，也就好了，她也知道丈夫不是偷懒的人，不回来，肯定哨所有事。
虽然，每次从670号界碑地段巡逻返回，凌尚前会经过弄汤村岜陵屯家门，远远看见妻子一个人在家里和田地中忙忙碌碌的身影，凌尚前却不能回去帮忙，心中满是歉疚、感动。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等老凌有空时陪我去县城逛一次。”黎兰新说。这个愿望，凌尚前记不得承诺过多少次，可至今还没能兑现。
双亲离世前他都没能看最后一眼
凌尚前在哨所，开始月工资仅30元，到20世纪80年代末涨到近100元，20世纪90年代最多时领到400多元，2001年开始平均每月1000元，2012年涨到1230元，2014年才超过2000元。这样的收入，对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大家子来说无疑是捉襟见肘。孩子上学、老人看病、家庭日用开销，常年都把希望寄托在老婆种的几亩玉米地，养的几只鸡、几头猪身上。
因此，30年时间里，凌尚前家还是四面透风、家徒四壁的木瓦房，没一件用钱买的家具。2008年，通过借债及县人武部帮扶，凌尚前开始建砖房，直到2013年上半年，才搭起了两层小楼房的架子，家里现在的家具，都是儿子凌宇结婚时亲家送的。
2011年和2014年，凌尚前的母亲和父亲先后患上了胃癌和肺癌，医治无效离世。二老生前没好好享过福，病危忍受痛苦煎熬时他还不在身边，每每想起此事，凌尚前就不禁泪如雨下。
“孩子来到世界第一眼没有见到父亲，两位老人离开世界的最后一眼没有见着儿子。”左邻右舍如此说凌尚前对亲人的“无情”。这更让凌尚前倍感自责、难受，这36年来，他把自己的青春与热血，都献给了南疆国门的守卫上，对自己的小家亏欠得太多太多。
但他无悔于自己的选择，他常说：“什么事都要有人做，我嘛，还是适合扛枪放哨。”淡然轻松的背后，是一颗忠诚于祖国边防事业36年的心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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