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回忆
□毛柯柯
每当央视播放:“中国佛教五大名山——宁波奉化雪窦山”的广告,我就不由得想起雪窦山中的一个村落——东山。
东山位于雪窦寺偏东南约二三公里,距民国名镇——溪口五公里,是我母亲出生地,我幼年、少年的无忧时光,就快乐地生活在外婆家。
我对东山生活的最早记忆,要追溯到我四岁那年,那时外婆居住在兰州。一天,她突然接到娘家的电报,告知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太外婆病危。于是,我父母连忙购票,外婆带着我即刻乘坐火车,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记忆中,我们赶到新建时,太外婆已驾鹤西去。家中院落,人来人往,出出进进,人头攒动。太外婆的丧事朴实传统,隆重肃穆。
处理好太外婆的后事,外婆就带着我从新建返回东山了。新建到东山要走洋桥,过剡溪,约有7.5公里的路程。我们接近黄昏时动身,走过5公里的平路,就得一路爬山,天已经模模糊糊地黑下来了。
在薄云遮挡的月光下,外婆拉着我的小手,两人一路无语,踩踏着起伏无序的青石台级,逐步上攀,不免走三步喘两口,外婆还时不时的抽泣着。头顶松冠迎风作响,脚下清泉击石欢歌。途经新凉亭,玄坛殿,黄涧水坑以及东山庙等几个古老的亭台庙宇,家也就马上要到了……
东山是众山围绕的一处向阳坡地,背靠四明山麓,面向浩瀚东海,举目眺望,四周群峰绿郁葱葱,山下河流银光闪闪。听长辈经常念叨,早在249年前,东山董氏始祖——华祯公一根扁担,挑着行李,领着11岁的孩子——富金公,走到此地后,眼望江山如此多娇,便确定落脚住下,由此扎根发芽,世世代代农耕为生,子子孙孙勤奋持家,繁衍生息已21代。如今,董姓家族人丁兴旺,事业发达。大概100多年前,一位太公带领一支其名下子孙,迁居宁波大沙泥街一带,发展喜人。后代晚辈饮水思源,不忘故土,出巨资在东山村口建立牌门,铭记祖恩!
外婆领我进村时,东山各家,早已熄灯,万籁俱寂的山野,时不时让几声狗吠打破。外婆站在大门外,从大襟衣袋里掏出笨拙的老式铜制钥匙,嘎嘣一声,打开挂在黑漆大门上元宝状的铜锁,缓缓推开双扇大门,吱嘎嘎,吱嘎嘎,干燥的门轴转出刺耳的声响,划破蓝黑的夜空,我也感觉得到,这个院落已久久没有来人了……
外婆的家是两层楼,五间两弄格局,前门口有百十余平米的道地,后门外有小小的院落。
她摸索着打开灶屋间的门,熟悉地拿到火柴,点燃灯,罩好了灯罩,便手端着灯盏,由灶屋间开始,账房间、中央间、后背间、楼梯间,以及楼上各间巡视了一遍……
外婆是小脚走路,吃力点在脚后跟,行走时如拐棍敲着地板,咚咚咚地作响。橘黄色的灯光火焰,像颗滴水的吊坠,在人体的移动中,不断划破漆黑的空间。屋内的旧式家具都是深沉的颜色,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霉湿味道。
我寸步不离地跟着外婆走,依然哀痛兮兮、莫名兮兮的抽泣着,这显然给外婆悲痛的心情添加了烦恼,她失去了耐心,训斥我了几句,不许我再哭泣。然后铺好床铺,我躺下后也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我太外公做茶叶种植及加工生意,在五岙山头也有一点名气。他一生育有四子一女,伯仲叔季中,我外公排行叔三,幼年时拜二外公为师,在私塾接受启蒙教育。外婆住的房屋大约建造于上世纪一二十年代,建好后我外公和小外公各占一半。
在东山,外婆常常与二外婆聊天,妯娌间像姊妹似的有来有往,言语甚是投机,我也喜欢趴在外婆腿上,静静地聆听她们诉说生活中的过往,时时会感到莫名的快乐。在我的印象里,二外婆生于清光绪时期的乙未岁(1895年),是大家闺秀。她读过书,识得字,会绘画。外婆看望二外婆时总会领着我,我们迈入她家大门时,常常看到二外婆坐在家门口的藤椅上,戴副老花镜,借着阳光在阅读书刊。
在外婆这一代的长辈中,我还接触多一些的是慈城的小外婆,她是江西人,普通话较好,一生教书育人,初次见面,就感和蔼可亲,如今,她已是九十有四的高龄。还有一位是姑婆,她是外公的妹妹,由于没有生育,老来靠养兔为生。她和外婆姑嫂间一直不和,我只是逢机会跑到姑婆那里稍坐一会,她见我总是笑眯眯的,也很热情,流露着关爱的情感,说话也多是教育,引导的语言。
外婆生于清光绪三十一年,上世纪的50年代,分别数次赴北京、兰州为儿女扶养第三代。也是难舍故土和老宅院的缘故,此次带我回乡后,直至1986年夏季去世,外婆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东山的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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