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六户
[摘要]卓照
离开望江县的赛口老街,很快，我和女儿就置身在三月那一片金色的油菜花海之中,车身驻足的这条水泥路很平坦，油菜花左右簇拥着这条路，油菜的花香淡淡的、在赛口的风中自由满溢，一会儿近，一会儿又飘到了春天的更远处。正午的阳光打在这路边的田野上，花更亮，也更黄。远处的电线塔静静地矗立在这个叫做红旗的自然村落之上，雄壮、威武、有力，天的蓝、花的黄，还有细黑的电线，从远方而来又向远方而去……
心是热的，情是暖的，空气是清鲜的，色彩是明快的。这正午的赛口，宁静而悠远。
老街的青石板不见了，红旗村的那个窑厂边石碓若山，椭圆光滑、大小不一、色之深浅亦有不同。那些石头暖暖的，也亮亮的。我和女儿在那石碓上走了走，站了站，坐了又坐。脚能踩到的每一块石头都仿佛可以滚动，女儿胆小，先不敢上这小石碓。后来，我吼了吼，女儿硬是被我拽拉上来了，噘着嘴，眼睛红红的，快要哭出来似的。我说，你哭什么哭，这点胆都没有，以后还能有什么经历。这些话，我不轻不重地说着。
之所以在这停留，因为这石碓，也因为这窑厂。在我生活的局域，我见过不少窑厂，甚至，每个自然村落的不远处总会有它的身影。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对它我有较深的印象。差不多八十年代初，红砖房子就渐渐多了起来，土坯房子在村落里也就开始慢慢地减少。如今，红砖房也正在减少，窑厂早就停产并被闲置，这似乎已记不清是那个年头开始的事了。正如渐行渐远的村庄一样，这样的窑厂终将随村庄一块慢慢消失？
看到“赛口六户人家”旅游景观导示牌的时候，一条路明显地窄了许多，油菜花却依然一样宽阔，经过一段树林，拐一个弯，就看见堤坝对岸的房屋。
——远不止六户，然而这就是六户。
一个姓吴的中年男子，叫他的姐姐将我渡到了这六户人家，一个上大班的六岁的叫吴叶纯的小女孩给我们带了一段路，再后来我们坐船去往六户邻家的时候，我和女儿告别小叶纯……不到一个小时，从我抵达到离开六户，尽管是春天，而我却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能我没来之前，六户很美，可能我离开以后，六户依然很美。当然，今天我看到的六户，也很美。
水涨起来了，荷花开了的时候，六户最美！六户的老奶奶对我说。
六户有姓吴的，有姓章的……离开的时候，我才看见在堤坝右手边有口章氏人家的祖坟。日子一天一天过，六户从江苏，从江西抵达这长江中下游一个叫赛口小镇的武昌湖边，我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到了六户，我却看不见六户，看到的已有二十好几户了……繁衍生息、世代相传，六户的孩子就在对岸的那个导示牌边上幼儿园和小学，我却没有时间去打听关于六户最初的故事，或者逃亡、或者迁徙，不管怎样，他乡即故乡。六户人在这叫赛口的地方已经七八代了，他们的故事今天我来不及诉说，但我相信关于六户最初的故事一定会更加生动、丰满、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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