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旬志愿军老兵回忆峥嵘岁月

合肥晚报 2022-02-09 00:42 大字

叶书佩的立功证书

叶书佩

叶书佩的中国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纪念章

抗美援朝纪念章

1953年,想到将要离开朝鲜这块难忘的土地,叶书佩停下脚步,回头环视这里的一草一木,回忆着以往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抗美援朝战争,如果没有战友们的流血牺牲,没有中朝人民军队的艰苦战斗,是不可能把侵略者赶到“三八线”以南的。

志愿入朝鲜

1952年,一位热血沸腾的青年,怀揣爱国热情,报名参加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战争。他的名字叫叶书佩,那年23岁,他成为一名志愿军。9月的某天,他告别父母,离开桐城黄甲唐湾老家,来到了辽宁丹东,进行集训。

1953年农历正月初四,叶书佩抱着为国捐躯的决心,写下遗书作别祖国。站在鸭绿江桥头,送征干部握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松开,这一握,也许就是生死一别。

入朝后,叶书佩被立即编入部队,主要保障后勤运输,负责供应前方战士枪支弹药、粮食等用品。

虽不是和敌人正面交锋,但也时刻穿梭在枪林弹雨的前线,有时候听敌机航行声音,判断炸弹落点;有时候选择躲入弹坑,判断敌机炸过的地方;有时候则选择逃避弹坑……在命悬一线的残酷环境中,叶书佩机智勇敢,临危不乱,一次次化险为夷,并且救过多位战友的生命。

回忆在朝岁月

叶书佩今年已经93岁高龄了,虽然岁月将他的语速变缓,声音变小;消瘦,将他的颧骨有些显露,眼睛有些凹陷,而一字形宽阔的肩膀,仍能支撑他军人的风采。

如今70多年过去了,那段烽火岁月,已经成了叶书佩刻骨铭心的记忆,一辈子难以忘怀。“敌人有飞机大炮……而新中国成立不久,正在建设初期,只有小米加步枪,但中国人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爱国精神,是敌人无法比的。我在过鸭绿江的时候,就做好了不再回到中国的打算,抱着必死的决心。”叶书佩掷地有声。

当年的作战条件有多艰苦,叶书佩有深刻体会,“一迈进朝鲜,就直接上了战场。在战场上,吃,无法满足供应,因为运输过程中,常常受到敌人阻挠,粮食不能及时运达,导致以大米为主食的战士们,时常吃些类似面包的食物充饥,甚至挨饿。住,也无定所,不能住进民房,易被发现,就连住在野外,也常遭特务破坏,帐篷今天搭了,明天又没了。刚到朝鲜时,天气还好,后来下大雪特冷,发的棉衣,有的上身就弄破了,在恶劣的天气里,只能扛着寒冷,挨着饥饿,凭意志和信念与敌作战。”

尽管困难重重,“我们的战士立场坚定,个个都是有觉悟、跟党走、铁打的硬汉。”他说,敌军在战场上倚仗空中优势,动用战机不分昼夜、铺天盖地地狂轰滥炸,造成了大量伤亡。

“有一次,跟连长执行任务,正好遇上敌机轰炸,连长准备拉我进入弹坑隐蔽,我直接跑向防空洞,刚到洞口,连续几个炸弹在弹坑附近轰起,算是捡了两条命。”

“又有一次我和战友汪成凤,从连队送信到团部,那时候都是步行,要经过一条大河,河这边有几个弹坑,河对面有个防空洞,刚要过桥时,敌机突然呼啸而来,汪成凤本能地抓住我往弹坑拉,可敌机一个猛然俯冲,又若无其事地从河边飞走了,我脑子立刻蹦出一个念头,一会敌机肯定要回来,急速拽回汪成凤冲向前面山洞,刚到对面河边,一阵阵尖锐刺耳的炸声,就在跑过的弹坑位置响起。此刻!汪成凤紧紧抓住我的手,使劲地摇晃着:叶班长、叶班长,还是你经验足,今天得亏你哦!不然我俩都没命了。我当时判断敌机俯冲,必定要回来,果不其然它是来炸桥的。”叶书佩慨叹战争的残酷。

“还有一次夜里,一个战士不小心,弄了一点亮光,敌机马上一窝蜂似的袭来,丧心病狂地投弹轰炸,将整个山头都炸平了。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逃过一劫,没受一点伤。”他说,“敌机一来就很多架,既投弹又扫射,很难躲过,许多战友都牺牲了。”提起战友,他忘不了那些年轻的脚步,永远停在了那里。

回到祖国

1953年农历腊月二十一日,回国的列车终于鸣笛,踏上归途的叶书佩,悲喜交织。那一串串来时的足迹,连着回家的路,而许许多多却没有了返程的脚印,他忘不了亲爱的战友。

火车直接开到陕西,住了一段时间后,又辗转贵州都匀市,叶书佩被安排在警卫处。

“没有过去艰苦奋斗,不会有难得的学习机会。”在贵州,他不但学了技术,还成为一名四级钳工。1955年5月20日,他荣获三等功一次。

1957年6月5日,叶书佩结束军旅生涯,复员至铁道部柳州铁路局工作。1958年29岁的叶书佩在都匀市结婚,次年他的大儿子出生,总算个人大事已定,一切安好。

“战争时期要冲锋在前,和平时期要吃苦在前、享乐在后,我从来没有忘记这些,不论战争时期还是和平时期,我都会这样做。”当时国家号召支援农业生产,1962年7月叶书佩积极响应,申请回到久别的家乡。此后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农村建设与生产当中。

叶书佩当了5年兵,30多年的村书记,其中有豪情满满的壮志,有心花怒放的喜悦,更有一言难尽的苦难。最让叶书佩难以释怀的是妻子在45岁那年因病离世。

叶书佩的儿子认真地说,“现在家里一切事情以父亲为主,父亲受的苦难太多,年轻时为国家,不惜生命。中年时,母亲离世,父亲一边肩扛大队生产建设,一边拉扯六个儿女艰难生活。如今我们生活变得越来越好,晚年该让父亲享受幸福生活。”

□刘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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