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凝视古柏

安庆晚报 2017-05-12 00:00 大字
 

一年年的猎狩,一年年的冬去春来,他看着柏树长大,长成远远就能瞧见的路标。他带着他的儿孙走在这条山道上就不再迷路,夏日里可以在它的浓荫里歇歇脚,小憩一下满身的疲惫;秋后满山枯萎,而这里依然有一树黛绿。也许某个天寒地冻的冬日里,他这个老猎人奔波了一天一无所获,心灰意冷时一抬头看到了柏树,万木凋零中独它擎着一树生机。也许那一刻,老猎人得到神启,心头雪化冰融,重新燃起希望。柏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生长着,而他的后人也在日日走过的树阴里华丽转身,看到了一树生命的青枝,一树蓬勃的召唤。

凝视两棵八百年的古柏,心骛八极,神游万仞,思接千载。八百年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那是怎样的一种坚持。时间在它这里似乎是静止的。八百年有多少地裂山崩要压倒它,有多少洪水要卷走它,有多少干旱要渴死它,有多少霜雪要冻死它,有多少雷电要击毁它,有多少野火要烧掉它。它战胜了一个个劫难,它顽强地生存下来,它用青枝绿叶向人们展示它的倔强和自信,它的不屈和无悔。它从不奢想移动到别去,也不想到山顶去招摇,它就站在路口,始终如一,给进山的人远远看见,不会迷失道路;给过往的人一块绿阴,让你小憩;给有心的人一片浓郁的启示:恒一方能久远,专心才不好高。方氏从猎人走向士子,从猎户走向书香名门,是这棵树的神启,还是它的护佑?

一百多年前的方宗诚,一定在其间徜徉亲历过,他一定穿着长衫无数次走过这棵树后,幡然有所悟,他将自己与这一棵树融为了一体,思到深处,他一定又惊又喜,喜不自禁,仿佛风停雨驻之后推窗见月,仿佛脑洞大开,仿佛暗夜里迎来一轮旭日。一棵树向他敞开了门扉,他走进了树的五腑六脏,洞察一切。他与这棵树密不可分,这棵树就是他,他就是这棵树。他要筑屋其旁,永与为邻。他授业解惑,教书育人,要做这样一棵柏树:绿叶青枝,固根扎土,矢志不移。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号:柏堂;他给深山中的学堂取了个名字:柏堂。

“密叶四时同一色,高枝千岁对孤峰。此中疑有精灵在,为见盘根似卧龙。”人与柏相看两不厌,精灵出山,卧龙腾飞,也许方宗诚在他92卷《柏堂集》和其他文章中,卷卷页页都栽植了古柏的根须。

我第二次来到这里,与两棵八百年的古柏相遇。

也许是缘份吧,在我的家乡,两棵深藏多年的古柏终于让我走近,实现零距离凝视。它的翠盖曾在一本古旧的书页里向我招过手,它的微笑曾翻山越岭抵达我的梦境。当我们从谷口沿着河沟边的小路,穿过人家和茶地,拐了个弯,就看到了路的尽头,山边两棵如伞的柏树,站在那里,站在秋色中,给眼前一抹绿的明丽。它们并不特别高大,挨得很近,像一对兄弟,并肩站着。走到跟前,细细打量,右边的一棵树上挂着个蓝牌子,上面写着:侧柏,树龄八百年。

“人老成怪,树老成精。”一棵老树是一本厚重的古书,写着沧桑,写着离乱磨难,写着大爱。这里已是山的深处,只有柏树身后重重叠叠的山岭,没有人家。柏树身后有一座高峰是半天山峰,透过柏枝针尖似的细缝就看到半天山峰抵到云朵的山影。“山重水复疑无路”,走到柏树跟前,柳暗花明,古柏下依然有一条路,弯弯曲曲向前延伸着。我们一群人在树前拍完照,就跟着熟悉的人再往前走,走不到一里路,就到了对面的山坡下,看到几间已经完全倒塌的房屋,椽梁散落,砖瓦零乱,断垣残壁,只剩石头的墙基。这里是清后期桐城派名家方宗诚在太平天国时,避乱山中,不废讲习,构筑的书屋所在。据说方宗诚在太平天国战乱中收容了一批孤儿,不仅承担他们的吃住,还亲自教授他们的学业文章。可惜我们来时,书屋不知何时倒塌了,让我们看不到书屋完整模样。我站到半人高的残存门边石墙上,向前眺望,山环水绕,门口正对着那两棵柏树。

在乱世之中,这里是世外桃源。

小时听父亲说过,在我们鲁谼莽莽的苍山之中,有一个猎户方,他们以打猎为生,手持钢钗,打过虎豹。后来读了一些书志之后才知道,桐城方氏显族有桂林方、猎户方和会宫方之分,猎户方即鲁谼方。一个家族的开山发脉也如一棵树的播种生长,那时的方氏先人渔樵耕猎,渐渐开枝散叶,就在这大山之中扎下根来。

也许是一只鸟衔来的一粒柏树的种子正好落在他追捕猎物歇息的地方,一年后长出幼苗,他喜不自禁,对这棵幼苗充满怜爱;也许在干旱的夏日,他不顾劳累,从河沟里捧来清泠的河水对它进行浇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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