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桐城企业抗洪之微观记录—— 本报记者在抗洪现场③水漫服装厂之后
洪水已过去三天,大成服装厂厂房地面上的水渍依然清晰可见,机器没有办法转动,裁剪工人目前靠手工作业。本报记者 陈华 摄
从大成服装厂到位于新安中学的临时安置点,距离并不远,虽然到了平常的下班时间,可是琚东方并不着急回去。其实,所谓的“上班”也就是和几名工友自发地来厂里看看而已,因为被水浸泡过的机器已经无法转动了;而所谓的“下班”,也不过是从没有开工的厂里踱回安置点的“家”里罢了。尽管如此,能够到工厂里亲眼看一看,琚东方的心里还是感到踏实了许多。
一场大暴雨过后,安徽省桐城市的大沙河水位暴涨,下游的柏年河经不住高水位的冲击,多处决口。位于新渡镇两处决口的水流,成夹击之势冲向河岸边的新渡镇开发区。洪水瞬间漫过开发区的大片地方,十多家企业遭遇了大水的浸泡,地势略低的大成服装厂自然难以幸免。
琚东方是大成服装厂的一名工人,他的家就在工厂附近的伊洛村。两天前的这场洪水让他上班的工厂被迫停工了,他家的房子和工厂一样,“水淹到了大腿的位置”。琚东方的母亲暂时寄居在县城的亲戚家,他自己“小家”的三口人则被镇政府统一安置在镇上新安中学的教室里。
惊 镇政府办紧急电话:决口了!
大成服装厂的老板叶向阳是在7月11日上午10点50分左右接到镇政府办的紧急电话的。电话中,他得知柏年河已经发生决口,洪水可能要经过他的工厂。
当时,全厂300余名职工正在紧张生产,因为按照合同约定,两天之后,工厂里一批3万件的货物将被送往码头运往国外。
突如其来的洪水打乱了叶向阳的既定计划。
“所有人员赶紧撤离工厂。”叶向阳的大脑中首先闪过了这个念头。
正在上班的工人连忙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散去,而是在班长的指挥下,开始收拾堆放在地上的布匹等物品。
能够架高的全部架高,能够搬走的立刻搬走。工厂里,一场抢运物资的紧急动员在工人们之间自发展开。包括琚东方在内的大多数工人都以为,只要把东西垫高一点,等大水一过他们就可以马上继续上班。
“谁也没想到水来得这么快,这么大。”叶向阳说。
仅仅15分钟之后,洪水便绕过工厂的围墙,从厂房的几个大门涌进来。一个小时过后,没过膝盖的洪水便将厂房里的所有机器浸泡在水中。
这场突如其来的洪水不仅叶向阳没想到,周围的很多人也都没想到。村里的老人说,40年来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洪水。新渡镇党委副书记唐亚玲也说,洪峰到来时,柏年河的河水“一个小时内涨了4米高”。
新渡镇的一份材料显示,当天上午10点,柏年河凤凰村段发生险情;10点45分,柏年河发生第一处决口,决口宽60米;11点05分,在第一处决口下游几百米处,又一个决口发生,宽度115米。
中午时分,大成服装厂里的积水已经深达60厘米。工人们也早已停止了抢运物资,撤到了安全的地方。
此时,工厂里部分来不及搬走的布匹和一些已经包装好的成品,以及工厂里的生产机器全部浸泡在水中。虽然大水没有再次上涨,不过也没有很快退去的迹象。
叶向阳将一切安顿好后,每隔几分钟就去看一下厂房的水位有没有降下去。凌晨3点左右,厂房的水终于退去。叶向阳清楚地记得这个时间。此前,他一刻也没放松过对水位的观察。
疼 洪水过后,那些衣料都成了废品
12日一大早,叶向阳即电话通知已经回到家里的职工赶回来,协助工厂清理厂房。琚东方和一些没接到电话通知的职工也陆续赶了过来。
洪水过后,厂房里一片狼藉。一些已经包装好的成品因为没来得及搬走,包装盒已经湿透。一些半成品和布匹更是凌乱地堆放在厂房里,大半已经浸透。厂房的地上,一层厚达10厘米的淤泥作为洪水曾经到来的重要证据,整齐地平铺着。
琚东方和一些工人过来,就是为了收拾这样的“残局”。
将浸湿的衣物拿出来,放到高高的桌子上,摊开,晾着;将成卷的布料抬到通风的地方……其实,叶向阳的心里非常明白,即便布料能晾干,衣服能洗净,这些对工厂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为客户是不可能再接收这样的产品的。
叶向阳的服装厂生产的产品,基本上是通过外贸出口到国外的。外商对产品的质量有着严格的要求,布匹一旦进水,其颜色、质地都会有些变化。虽然这些变化可能只是微乎其微,不过对外商来说,这些都是不可接受的。
工人们不管这些,他们极其认真地收拾着。叶向阳告诉他们,这些成品和半成品都没用了,可是工人们仍然舍不得让这些衣料浸泡在水中。
清扫淤泥更是一项重要的体力活。好在大部分工人都是附近的村民,他们都有干农活的经验,对付淤泥也有一套办法。不过,3000多平方米的面积和10厘米厚的淤泥对区区几十名职工来说,仍然是一项非常耗时的苦力活。
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厂房的淤泥总算被清理完了。用清水冲洗了一遍后,地面变得干净了许多。
7月13日上午,天气突然转好,琚东方等人似乎看到了复工的希望。虽然老板叶向阳只是让部分工人留在工厂里值班,但是仍然有些员工自发地回到工厂里。琚东方则主动请缨,将浸湿的布料搬到厂外的空地上晾晒。
被水浸过的布匹已经失去了其原有的市场价值。洗净、晾干之后,布匹只能以残值进行交易,而具体价格只能通过市场议价决定。粗略地统计一下,洪水浸过的成品约1.5万件,半成品及布匹大概也在1.5万件左右,这两项加在一起的损失共约15万元。
苦 客户不留情面,按期交货无望还得赔偿
一番收拾之后,厂房显然已经整洁了许多。若不是白色的墙壁上有着一道清晰的被水淹过的痕迹,很难想象这里曾经遭遇过洪水这样的“不测”。几名从事裁剪工作的员工,因其工作基本不受机器的影响,已经开始复工。
然而,叶向阳心里清楚,工厂离全面复工尚有相当一段距离。160台缝纫机的电动机全部进水,蒸汽熨斗用的一台锅炉的电动机进水。服装加工的两种主要设备都面临着非更换即无法运行的境地。
最让叶向阳心疼的,是一台日本进口的打枣机。在服装加工过程中,需要用打枣机的地方比较少,但通过打枣机又是一道必备的程序。经过洪水的浸泡,打枣机的主板已经进水。更换主板将花费一笔不小的费用。并且,从联系厂方到厂方派人过来修理,其需要的周期仍然是个未知数。
这些机器都不能运转了,复工的时间自然也就成了未知数。
本来,按照合同的约定,13日这天应该是叶向阳向一个客户交货的日子。已经包装好的成品本可以在今天运往码头,现在却只能散乱地堆放在厂房里的一个角落里。
眼看交货无望,叶向阳给客户打电话,希望能缓些时日再交货。没想到,客户的态度非常坚决:不能按合同约定的时间交货,这批货就不要了,而作为违约方的叶向阳,仍然必须按合同约定,拿出5%的违约金给予客户赔偿。
这些,叶向阳都认了。毕竟,一切按照合同的约定,这是市场经济的游戏规则,他必须遵守。
叶向阳的手头还有好几份这样的合同。按照合同约定,下一个即将交货的日期是8月20日。依据工厂眼前的复工速度,叶向阳估计,下一批货至少要推迟半个月时间才能交给客户。
这样的估计,还是建立在“老天不再下雨”的基础上。如果再来一次洪水,恢复生产又将变得遥遥无期。
13日下午,不作美的天公又降起了暴雨。琚东方和其他工人一起连忙将上午搬出去晾晒的布料往厂房里搬。眼看暴雨越来越大,还剩最后几捆白色的布匹没有搬运时,叶向阳让工人们停下来,任凭大雨将布匹淋透。
琚东方则和一帮工友们回到厂房里,围着平日里最熟悉的机器,谈论着溃堤的柏年河的“水历史”。他们都不急着回家。其实回家并不影响他们的工资,因为叶向阳与“琚东方们”也有着另一份合同约定:“年薪制”的琚东方不会因为工厂的停工而停发工资。琚东方之所以要待在厂里,是因为总感觉“不在厂里干活,心里不踏实。”
14日,天空又有了放晴的迹象。叶向阳开始打电话联系人员修理机器。琚东方则继续待在厂房里,坚守着无法开动的机器。
(本报安徽桐城7月15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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