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强奸幼女案为何轻判？
日前，安徽省桐城市人民法院对一起强奸案的被告人胡某，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普通强奸案的成年被告人，一般都要从重处罚，胡某为何获轻判？这是一起怎样的强奸案？
【案情回放】
被告人胡某系桐城市山区农民，35岁时还未找上对象。是年，在媒人介绍、斡旋和交纳两万元定亲彩礼下，胡某与贵州威宁县一村女黄某相识恋爱。其间，两人相互隐瞒年龄，胡某谎称自己年龄28岁，貌似成人的黄某谎称自己年龄19岁。2009年6月，双方按照乡村风俗在胡某家举行了结婚仪式，嗣后即开始同居生活，不久黄某就怀上身孕，二人渐至情深意笃。胡某在知晓黄某年龄不足14周岁后，仍多次与其发生性关系。2010年7月，胡某住所地计划生育办公室工作人员发现黄某怀有身孕且同居时不到14周岁的情况，遂向公安机关报了案，公安机关予以立案侦查，同时对胡某采取取保候审措施。2011年2月，检察机关以指控胡某犯强奸罪提起公诉。（注：被告人胡某与黄某举行过世俗结婚仪式，被群众公认为夫妻，但不是合法的夫妻关系，根据现行法律规定属于同居关系。）
【法院审判】
桐城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胡某在明知黄某是不满14周岁的幼女后仍与其发生性关系，不论其是否自愿，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36条第二款规定，此行为构成强奸罪，并应从重处罚。但考虑到胡某有自愿认罪、坦白交待和社会危害性相对较小的酌定从轻处罚情节及情有可原之处，特别是考虑到已分娩的黄某和所生小孩离不开胡某的照料，依法也应从轻处罚，故作出前述判决。
【法官点评】
显而易见，本案是一起极为特殊的强奸个案，其特殊性在于是“丈夫”强奸“妻子”，介于罪重与非罪之间。就本案判决来说，笔者认为是既达到法律效果又达到社会效果，做到了法律和社会两效果的有机统一，折射出基层法院法官的能动司法、人性化司法、和谐司法。
（一）从法律效果层面考量。综观本案案情，被告人胡某的行为具有相当大的社会危害性，依法应予定罪量刑。胡某与明知是不满14周岁的幼女继续发生性关系，侵犯国家对幼女的特别保护制度，构成犯强奸罪的基本事实，触犯刑法，并且导致黄某身孕，还与身孕的黄某多次性交，表现出情节恶劣；导致黄某身孕，也违反计划生育法；还存在买卖婚姻之嫌，违反婚姻法。依照罪刑法定和量刑均衡原则，遵照宽严相济的刑事政策，结合当前社会治安对强奸仍应严打的态势，理所当然应对胡某定罪量刑。但是，在考虑量刑均衡、公平的要求时，也要考虑被告人胡某的主观恶性、人身危险等个体情况，以实现惩罚和预防犯罪的双重目的，达至量刑均衡与量刑适当的和谐目标。本案作为具有构成“丈夫”强奸“妻子”这一极为特别情形的个案，更应从实现刑罚个别化出发，更加考虑这一极为特别情形，在量刑均衡的同时更应注意对此个案被告人犯罪量刑的公正。根据《人民法院量刑指导意见(试行)》关于强奸罪的理解与适用，对于未婚男青少年与发育较早、貌似成人、虚报年龄的不满14周岁的幼女，在谈恋爱和交往中发生性关系，可不以强奸罪论处，胡某与黄某同居发生性关系应视同此情形，也可不以强奸罪论处。这在对胡某进行量刑时是应当加以考虑的。胡某在“夫妻”关系下导致黄某身孕，还与身孕的黄某多次性交的行为，与不是夫妻关系的罪犯而致幼女身孕、多次奸淫幼女，客观上确实有着迥然不同的性质。对此在对胡某进行量刑时必须加以考虑。故对胡某不宜按一般强奸情况对待以从重处罚、奸淫幼女情节恶劣量刑，而要从实现个案公正出发从宽处刑较为妥当。由上述可见，本案判决维护了法律权威，也实现了个案公正。
（二）从社会效果层面考量。民情民意是影响社会效果的最为直接的重要方面，为追求社会效果的良好，法官应当加以充分考虑民情民意从而进行自由裁量，这正是本案之所以从轻判处被告人胡某的根本动因所在。本案被告人胡某因大龄未婚、不懂法而与不满14周岁的幼女发生性关系以致触犯刑法，着实令人同情。山区相对贫困封闭状况和国家对公民普法做得不够等社会环境客观因素，也确是胡某犯法的情有可原之处。对主观恶性不大、不致再危害社会且值得同情的胡某给予轻判，乃民心所向民意认可。若对胡某重判处以三年以上有期徒刑实刑，姑且不论有违民情民意，也将导致关乎民生的不好的后果出现，如黄某和所生小孩需要胡某的照料及其生活抚养费来源问题怎么解决，黄某与胡某的“夫妻”家庭关系能否维持，也显然不利于最大限度地缩小打击面减少社会对抗性，最大限度地增加社会和谐因素减少社会不和谐因素。鉴于以上这些，可以说，本案判决是一个顺乎民情民心民意“法内开恩”的判决，是一个定能产生积极社会影响与良好社会作用的判决，这对维护社会稳定、构建和谐社会颇具价值意义。
张仙国
作者单位：桐城市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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