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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她把5岁儿子举过生的天窗 断肠:1岁幼女从她怀里滑向死亡 记者 张火旺/文 倪路/图

市场星报 2011-04-29 06:21 大字

昨日清晨6时30分,在客车落水的那一刻,江苏扬州籍女子黄龙梅正紧紧抱着5岁的儿子。水很快灌满了整个车厢,她呛着水,眼前一片黑暗。但仅仅五六秒的时间,她感触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有光的地方可能就是出口!”她奋力将怀中的儿子举过汽车天窗。

另一位孩子的母亲程慧霞面对记者,却已是肝肠寸断。她一只手开启不了车窗,情急之下,就用双手来开。车窗打开了,一岁的女儿却从她怀里滑脱。“我要我的女儿,她刚学会喊我妈妈,可我却没能抱紧她……”

昨日上午,在桐枞公路桐城民营工业园路段,一辆从枞阳开往桐城的客车,因避让前面的电动车,冲进了路边的池塘……

死神来袭,大客车冲入水塘

枞阳县麒麟镇与桐城市毗邻,该镇到桐城市仅有一趟班车,目前的发车时间是清晨6点10分,从白马村出发。

昨天清晨,老家在江苏扬州的黄龙梅5点钟就起床了,她喊醒老公方文芳和5岁的儿子方顺。一家人计划去扬州江都县老家,从桐城转乘到南通的汽车,途经娘家门口。

昨日6点10分后,从麒麟镇开往桐城市的班车出发了,黄龙梅一家坐在倒数第二排,夫妻俩说说笑笑,逗儿子玩。车子一路疾驰,谁也没有料到悲剧在一瞬间来临。

黄龙梅告诉记者,因为坐在后面,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况,只知道车子快接近桐城市区时,只听有人喊:“注意,电瓶车!”一刹那,客车向右方拐了个大弯,车身失去控制,直接冲向了路边的池塘。

“我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儿子,心存一丝侥幸,如果池塘不深的话,或许不会有危险。”黄龙梅说,当时可能大家都吓呆了,整个车厢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丈夫也没来得及与她说一句话。就在车子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她意识到完了,整个客车瞬间被水淹没。很快,整个车厢都灌满了水。

水呛着黄龙梅,儿子在她怀里拼命挣扎,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要死也不能分开。”

朝着光亮,她奋力举起儿子

但仅仅在五六秒钟之后,黄龙梅感触到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亮光就在不远处。“有光的地方可能就是出口。”在求生本能刺激下,她使出全身的气力,奋力一举,将儿子朝着光亮的方向举起。紧接着,她的脸意外地也浮出了水面,她看到一名妇女就趴在外面。“救救他。”话音未落,她又开始下沉,但她感到一股力量从上面传来,“一定是外面的那位妇女在拉扯儿子方顺。”

黄龙梅赶紧松开手,紧接着手脚并用,她的脸又再次浮出了水面。沉下去,又浮上来,如此折腾了几次后,她终于抓住了汽车天窗的边沿,尽管她此时已经被水呛得近乎虚脱,但她看到了儿子方顺在那位妇女的怀里,瞬息间巨大的动力让她有了气力,她奋力爬出了天窗。

死里逃生的黄龙梅喘了一口气,她看到整个客车的车身都淹没在水中,仅有个别地方露出水面一两厘米。在她之前,有五个人逃出了车厢,包括驾驶员在内。

事后她了解到,其中有三个人是驾驶员救出来的,那扇似乎为她母子打开的天窗,是之前一名姓方的男子逃生时用力推开的。

由于没有破窗的工具,当时在外面的人哭喊声、呼救声连成一片。黄龙梅从那位妇女怀里接过儿子,她试着让儿子趴在安全的位置,但身子一滑,她竟然又滑出了车身,吓得她在水中奋力往前一纵,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又爬了上来。“儿子,不要怕,有妈妈在,你不会有事的。”她强忍着悲痛安慰儿子,她清楚丈夫在车厢里还没能上来,但她不敢动弹,她必须全力保护好儿子。

“救人啊,救救我丈夫……”在恢复了一丝力量之后,黄龙梅跟着喊了起来。但最终等来的却是丈夫冰冷的遗体。

痛失幼女,她逃生后陷自责

比黄龙梅先逃出车厢的五人中,有一名中年男子,他焦急无比地用拳头拼命砸着车窗玻璃,大喊着:“我老婆和女儿还在里面。”

突然,一名妇女冒出了水面,正是这名中年男子的妻子,名叫程慧霞。“赶紧拉上来!”在大家的合力帮助下,奄奄一息的程慧霞被拉出了车厢。

“我可怜的女儿,她是从我怀里滑走的,我没有抱紧她。”在医院病房,程慧霞面对记者,悲痛不已。记者了解到,程慧霞的大女儿在读初中,昨天她与丈夫和小女儿一起,陪同婆婆到合肥看病,准备从桐城转车,同行的还有她的姑夫,因为姑夫在合肥医院有熟人,所以把他也喊上了。

落水的那一刻,程慧霞紧紧地把一岁的女儿抱在怀里,由于车身颠覆,等到她稳住了身体,水已经灌满了车厢。程慧霞摸索到了车窗,一只手抱紧女儿,另一只手试着去打开,但由于水压太大,无济于事,呛着水的她来不及任何思考,将女儿护在胸前,用两只手去开车窗。

奋力一拨!车窗打开了,但让程慧霞万万没想到的是,水流的作用,女儿突然从胸前一滑,她立即用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女儿滑脱了。

“女儿刚学会喊妈妈,我要我的女儿,是我没有保护好她。”程慧霞已经泣不成声。记者了解到,除了失去女儿之外,她的姑夫也没有逃脱这次噩运。

呼喊救命,难阻姑嫂永别离

黄龙梅事后了解到,救了她儿子的那位妇女名叫姚龙珠。在桐城市人民医院呼吸内科病房,记者见到了姚龙珠。

姚龙珠说,她是陪嫂子来桐城玩的,嫂子今年39岁,前段时间身体有点不舒服,就想到桐城来看看。平时姑嫂两人关系特别好,昨天,姚龙珠一大早就陪同嫂子搭上了这趟客车。

姚龙珠坐在客车的倒数第二排,在车厢灌满水之前,她看到了天窗的位置,在身体稳定之后,她也试着去推开天窗,但推不动,她不清楚是不是位置搞错了,因为当时水已灌满,什么也看不见。

但就在那一刻,方姓男子推开了天窗,姚龙珠也是借着那丝微弱的光亮上来的。她刚刚坐稳,就看到一个小孩的头伸出了水面,紧接着黄龙梅浮出水面喊救命。姚龙珠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小男孩。

“但我的嫂子却不能够上来,当时除了喊救命,除了呼唤嫂子的名字,我没有别的办法。”姚龙珠悲痛地说,嫂子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到现在她也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编辑手记:

车祸来临前,他们正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在生与死的一刹那,两位母亲只有一个念头:抱紧孩子,死也不能分开。然而,在与死神的搏斗中,她5岁的儿子被举向生的天窗,她1岁的幼女却滑向死的黑暗。

有悲伤,有自责,有惊魂,有庆幸。

晨风萧瑟,池塘呜咽,悼念的难道仅仅是逝去的幼小生命?7死10伤之中,还有多少母亲泪流不止?还有多少家庭悲痛难禁?

这一刻,我们为死难者默哀,我们为逃生者庆幸,我们为救人者鼓掌……下一刻,我们祈祷,这样的悲剧从此不要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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