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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润传说中的上格城

安庆日报 2017-07-15 14:34 大字

我看见上格城,一座正在时间里静静崩塌的古城堡。

我放眼望去,古城堡只是乱石山岗留下寂静荒凉的遗址。

“遗址”——是由历史的风沙所铸造出的一个词。空幻,庞大,让人瞬时肃静。

“在县东四十里,本魏将曹仁筑。”这是太湖县志对上格城的记载。

寥寥十几个字,时间一下就拉回到一千八百多年前的三国时期--公元212年,曹操南下,其部将曹仁在此修筑上格城,屯兵练马,以防御吴兵。

古代的城堡多与战争相关,上格城亦不例外——抵御或防御,仅此而已。

在冷兵器年代,地势往往决定成败,城堡多建于险要的关隘。上格城所依据的地势,正具备这样一种天险——在太湖县小池一带,丘陵绵延,却冷不丁矗立这样一座山岗,它背依山丘,面临石霞河,居高临下,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乃兵家必争之地。

这座山岗原来肯定不叫上格城。或许,原来的名字早就被人遗忘。现在,它就叫上格城。

就这样,一座城堡,命名,抑或改写了一个地名,一直沿用了近两千年。

上格城,这样一个地名,曾在我脑子里萦绕了很久——

上格城离我老家那个村子不过两三华里路,也是村子到一个集贸古镇的必经地。村里人说到上格城这个地名时,因为方言的语速过快,听上去很像是“上郭城”,在我小时,我就一直把“上格城”误说成“上郭城”。那时,我曾无数次经过上格城,但每次都是从它的外围经过,一直没从城门里走进去,看一看这座古城堡的核心部位。

我说的外围,指的是那条陡峭的山路。

从城下石霞河的那座石桥尽头起步,向左一拐,就踏上了那条陡峭的山路。山路,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在峭壁上斜着剪开一条缝隙。那时,我常经过这里去山岗的那一边走亲戚。路的一边,是山岗的壁沿,壁沿上的黄土、岩石以及灌木。另一边则是峭壁下的万丈深渊。我小心翼翼地紧贴着山岗的壁沿走,不敢斜眼看另一边的深渊。

这种小心翼翼,纯粹是儿童对险境的一种害怕心理,与古时发生在这里的战争无关。因为,我那时还不知道这里曾经是古战场,这里曾经血肉横飞,刀光剑影……

后来,我从大人嘴里知道了一些上格城的传说,这些传说多少也与战争相关。但大人嘴里那些传说中的趣味性,在我脑子里几乎消解了战争的残酷——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上格城里住的都是兵,有一个将军的腿特别长,他坐在城头,伸出双脚,一直伸到那峭壁下的石霞河,借石霞河清澈的河水洗脚……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城外的兵攻打城内的兵,久攻不下,却不甘心撤走,他们料想城内的兵快没吃的了,快支撑不住了。但他们发现,城里的两只狗每天都准时在城头吃饭,啃骨头。他们甚至能闻到那骨头的香味。终于,城外的兵撤走了。他们想,城内连狗都有饭吃,都有骨头啃,何况人?再攻打也没指望了——其实狗吃饭啃骨头,是城内的兵用的计,他们是真没吃的,真的快支撑不住了。万幸的是,城外的兵中计了,被两只啃骨头的狗骗了。

“很久很久以前”。这是一个模糊概念,常常被时间骗了。

“很久很久以前”。这也是传说的讲述者惯用的开头语。也许,在述说传说的人的眼中,时间的准确性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传说本身的趣味性。

或者说,是传说所附加的趣味性,消解和模糊了时空的某种属性。

当然,不仅仅是指这座城堡,几乎可以适用所有的地方。

除了时间模糊,老人在讲述上格城的传说时,那些“兵”也很模糊,他们说不出那些兵属于哪个朝代归于谁的手下,只是笼统地将其区分为“城外的”和“城内的”。

“城外的”,“城内的”。这种笼统的称谓,同样有一种消解的意味。在历史这个锈迹斑斑的名词里,抵触,对峙,相安无事。

后来,我从太湖县史料对上格城的记载上知道,做为史上军事重地,上格城从曹仁在此屯兵御敌起,就曾战火不断,烽烟频起。史可法的明军与张献忠的义军曾在上格城展开激战,史可法的明军战败,义军攻占了城堡;公元1859年盛夏,太平军英王陈玉成在上格城一带与清军进行了激烈的拉锯战,在次年的决战中,陈玉成的太平军终寡不敌众,上格城陷落……

与史料记载相印称的,还有当地的一些地名,比如广峰寨、应家寨、何家寨,烟囱岭、放马包、营盘岭等,都无不深深打下了当年上格城纷争的铁印。

我至今无法理解,为什么许久我都没依据史料的记载走进上格城的核心,却总是走在它的外围,同时,也总是记着小时老人讲述的那些趣味性很浓的传说。

一直到前两年深秋的一天,我才终于跟随一队人马走进上格城。

秋风有一丝肃杀,阳光淡淡的。这似乎很适合所谓“寻幽访古”。

我跟随大家在城堡的遗址前溜达。一个多时辰里,那些残垣断壁,废弃的砖瓦,砖瓦上长满的青苔,残留的石碑,以及石碑上模糊的文字……在我眼前一一呈现。

有同伴说,似乎看到那些曾在这里奋力拼杀的将士,听到了如雷的呐喊,如雨的马蹄声……还有人在诵着清初县人陈于谦所作《上格城吊古》:“古戌凄凉驿路东,断烟荒草落残红。黄沙空掩征人骨,战马犹嘶野树风。旧垒几家忘帝力,山城半壁籍天工。孤臣心事同流水,千载兴亡感慨中。”以及当代县人周磊先生所作《太湖上格城》联句:“临蔓草荒烟,犹怀野火残烽,故垒萧萧嘶战马;对秋山红叶,恍听霜天晓角,戍楼隐隐现旌旗。”

不知为何,此时,我脑子里却浸满了小时老人们讲述的传说。

也许,不管是感慨,还是传说,都与古时在这戍守和拼杀的将士无关。后人也无法真正走进属于他们的城堡,那些砖瓦、箭矢和文字,永远只属于那个时代的将士。

我们是从古城堡的北门进去的,转悠一圈后,仍然从北门出来。

走出城门的那一刻,我转身回望,站了许久。也许这一瞬间比这座古城堡更久。

我知道,我并没走进上格城,仍然在它的外围。

而这里说的外围,不只是城外那条具象的、险峻陡峭的山路。

山路似逶迤、蜿蜒到天边。上格城在我眼中变得更加空茫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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