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中的龚合肥
○龚鼎孳手札(局部)
○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龚鼎孳全集》
□李学军 柳丝
作为明末清初的文学大家,合肥人龚鼎孳著述颇丰。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龚鼎孳全集》中,收有他的诸多书信,涉及甚广,落笔不凡。
一
作为名家手笔,龚鼎孳的书信在当时就受到关注。清人周亮工的《尺牍新钞》、李渔的《尺牍初征》等书,均辑选了龚鼎孳的多篇书信。在《与纪伯紫》中,龚鼎孳写道:
江流无声,故人欲别,恋恋燕矶百尺,遂为千古销魂之地。而知己情深,觉桃花潭真浅矣。别后惘惘,如有所失。此间寥寂,都不堪破愁,惟一园次,足当寒山片石耳。寄示古体诗,遂成绝唱。笔力雄劲,吞吐大江,而怀抱更自苍远。合十二绝读之,萧萧飒飒,河梁风日,千载犹新也。
在信中,龚鼎孳先是抒发思念好友之情,转而论诗谈道。语气亲切却不落俗套,多有勉励且文采秀丽。通篇文字在表情达意的同时,极具感染力。
这种风格在他的《上从祖叔父谐玉先生》中也有所体现:
正月之后,无一刻不作归想,无日不作归计。初谓碧柳摇晴,绯桃绽露,可以归矣,已而不然。继谓梅雨初肥,朱樱风老,可以归矣,已而不然。既谓水槛荷香,冰帘萤度,可以归矣,已而不然。今则雁背生霜,秋蛩啼月,秋思正瘦,荡子长征,忧起高城之砧,怨满斜阳之笛,曰归曰归愁岁暮,其奈若何?
寥寥数语,意韵悠悠。感怀春去秋来、岁月如流,叹息身不由己、思乡难归。笔法清秀灵动,才情蕴含其中,凸显出龚鼎孳盼望回归的焦灼与不能成行的无奈。
有学者称龚鼎孳(号芝麓)的书信体现出特有的审美取向,认为“芝麓之书,于聚散离合之情的发抒,读来往往沾丝牵絮,轻愁点点;而写生死之情,更是下笔无节制,千言万语倾倒不尽,哀情太重,以致读者沉郁其中,难以自拔。”(赵树功《中国尺牍文学史》)
二
古城合肥,有多处历史遗迹与龚氏家族相关。在《合肥民间文学集萃》中,辑录有《“龚湾巷”的由来》,是一则龚鼎孳以诗代信的佳话。
作为一个久远的传说,故事的真实性已难以考证。不过,在龚鼎孳写给家人的书信中,可以一窥端倪。
龚鼎孳兄弟三人,仲弟龚鼎孠,字孝绪,以贡生授浙江临安县训导,后升任仙居县知县,著有《稻香楼诗集》。季弟龚鼎臶(jiàn),字孝积,荫官监,即负责监督的官吏。
作为长兄,龚鼎孳对弟妹们甚为关爱,同时要求他们加强自我管束。康熙元年(1662年)前后,龚鼎孳在给两位弟弟的信中写道:
回思八九年来,风波忧患,刻刻惊心,今始为收召魂魄之时,实非得意快心之日。所望两贤弟及儿辈,万分谨饬,寸步提防,简点语言,慎重举动,劝诫亲族,约束僮奴。宁省事,勿生事;宁报德,勿报怨;宁让人,勿欺人;宁积福,勿积利。恭敬官长,早完税粮。勿负朝廷之厚恩,勿虚祖宗之培养。(《与孝绪孝积两弟》之三)
不难看出,龚鼎孳信中所推崇的重德谨厚与谦和礼让的品行,与“龚万巷”所体现的仁义之德、和谐之举如出一辙。由此可知,上述传说故事并非空穴来风。
三
龚鼎孳写给子孙的书信,往往直白通俗,朴实亲切。其中,《示长子士稹》存有24则。
顺治十四年(1657年),清廷借科举考场舞弊案屡兴大狱,滥施刑罚,大开杀戒,株连甚广,殃及无辜,令人惊恐不安。
龚鼎孳深知这场风波的凶险残酷,他非常担心读书应考的儿子卷入其中。在给士稹的信中,他叮嘱道:
南闱风波大兴,宜闭门静守,不可出门一步,不可妄谈一字。此何等功令,可不懔懔,而尚喜谈乐道之乎?凡事只须自守,但期无事为福。闱牍版宜速焚,何暇与人争长短也?诸凡慎之,切嘱切嘱!(《示长子士稹》之五)
南闱,即江南乡试。从信中语气里,可知当时事态的严峻,以及人人自危、噤若寒蝉的恐怖气氛。为人之父的龚鼎孳,谆谆告诫儿子“莫谈国事”,远离政治争端。字里行间,流露出龚鼎孳的良苦用心和舐犊之情。
在家书中,龚鼎孳还要求跟随爷爷奶奶生活的儿子尽心照顾老人,务必好学上进,语重心长,关怀备至。
值得一提的是,“读书作人,务求上进,应事接物,一味谦谨”——这是龚鼎孳对儿孙的期望,也是他所倡导的家风吧。
龚鼎孳育有二子。长子士稹,字伯通,号千谷,中副榜,官至湖广按察司佥事,所至以廉能闻名;其词作收入《秋水轩倡和词》。次子士稚,字仲圭,号骈斋,拔贡生,先后任宿松、怀宁县教谕;著有词集《芳草词》。父子三人均有词作入选《全清词·顺康卷》。如此看来,可谓诗书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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