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到畈上去总有几条大河要过而过河我们山里大多是
[摘要]余芝灵
小时候到畈上去,总有几条大河要过,而过河,我们山里大多是过梅花桩。什么叫梅花桩?在河里,铺设几块石块,我们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过,过完所有的石块,就到对岸了。这河中的石块,就叫梅花桩。像是下了楔子,那石块在水里生了根,永远不动。哪怕再凶猛的洪水来袭,梅花桩巍然不移,脸色凝重。像一个个入定的禅僧。他们命定的职责,就是渡众生过河。梅花桩窄窄的,耸立在水中,刚好落住一只脚。仿佛也只能落住一只脚,不能承受更多的。每次过梅花桩,我都过得胆战心惊,没有一次安妥过。虽然,它稳固如山河岁月,但因为它窄、小,成条状,总让人心里生悚。不免担心会掉进水里。而脚下的水,又总那么湍急,像是洪水即刻就要冲来将我淹没一样。哪怕彼时再风平浪静,我还是恐惧。
第一次过梅花桩时,是五岁。父亲带着我去舅爷爷家。起初,父亲试着让我单独过河。他说,大胆点,一脚跨一个梅花桩,不要踏空了。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敢尝试。我的脚步那么小,梅花桩那么窄,我怎么可能一步跨一个梅花桩,要是一不小心,跨入河流,怎么办。在我眼里,眼前湍急的河水,无异于洪水猛兽,而那梅花桩亦如是。倘是将我的生命冲走了,谁会抓得住?我不敢。人生的第一次过梅花桩,我没有过。父亲没有耐心继续劝我过梅花桩,又急着赶路,只好背起我,一步一个梅花桩,快速地穿越河流,抵达对岸。便是在父亲背上,我也闭着眼睛,不看那湍急的河水。那时的河水,深极了,也清澈极了,浪花翻涌,像是一碗碗洁白的雪,从山涧里奔涌而来,积蓄了太多的能量,如一头头小兽,猛冲猛撞。能看见里面的鱼儿与鹅卵石上的花纹与青苔。河流的两岸,有野生的黄花与薏仁,还有菖蒲与芭茅,如剑。有的就生在河流中间石头的缝隙里,很是蓬勃。
从我们家到趾凤乡,要过八次河,这些全部由梅花桩渡我们过去的。
后来,我长大些了,也就不再怕过梅花桩。脚长大了,心长大了,胆子也长大了。至于从小到大,到底过过多少次梅花桩,从来没有用心去计算过。总之,是很多很多吧。
不记得从哪一天起,这梅花桩,我们再也不用过了,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桥。所有的梅花桩都消失了,所有的河流上,都新架起了桥。再大的洪水涌来,我们都不可能被它暴虐地抓住。在桥上,面对汹涌的洪水,我们从容而过,再不用担惊受怕。
是的,梅花桩再也没有了。我使劲地找,也不可能再找到它。与它一同消失的是,宽阔的河床。我每次回老家,路过那些河流,总听到呜咽之声。河床变窄,变薄,像是肠梗阻,里面堆积了太多的塑料袋,废纸,泡沫,泥沙,与叹息、忧愁。河流两边住着的人家,连洗衣服、吃水都成问题,这些还住在河流两岸的人,也多半是老得走不动的人,根本不可能再有清澈的河水。许多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存留着的事物,都在慢慢消失。
梅花桩,它像一个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梦,在梦醒来之前,彻底消失了。它,带走了太多的记忆,带走了往昔过梅花桩的时光,带走了太多它渡过的人。
百度了一下梅花桩,没有解释。只有梅花桩拳法。我们的祖先,为何将这些沦陷在河流中的石块叫梅花桩,大约总有点原因的。
而我们现在,是否有时也在走着梅花桩?说不清楚。
在时光的迷魂阵中,它被不经意地丢弃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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