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堡群里遍地风流
文/单宝霖采风作品之十
单宝霖,合肥市作家协会会员,毕业于肥西师范,现任职于上派镇菁菁小学语文教师。 2010年于安徽文艺出版社自费出版诗集《沁露集》。
肥西三山,名于老圩。
淮军将领圩堡中,更让人倾心的,是张老圩。
老圩里一切都老,然而又老得不够。除一棵树龄过百年、华东地区最老的悬铃木外,里面充斥的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建筑遗留——已遭荒弃的原聚星中学屋宇楼舍。有三四间更早前居民营建的泥草房,屋堂窄浅,采光黯然,展示出贫困年代人们逼仄的心灵过往。这些陈墙旧瓦连同辉煌过的中学食堂,被朝阳的金辉抚照,空洞落寞里,有自顾嗟叹的不甘。
苟延残喘的房屋,空旷荒凉的场地,张老圩都开阔得过分。东歪西斜的柏树和笔直规整的杉林,也只是张老圩改建为聚星中学后留下的遗迹。在老圩北端临近壕沟的三间砖瓦房里,我们见到了取题“流动的斯文”——张氏百年系列照片展:张冀牅和他那个时代的文化教育界名流们,有倾城之貌的张氏姐妹和有倾国之才的周有光、沈从文们,有为张冀牅生下九个子女英年早逝的淮扬盐商之女陆英西式英容照,还有乐益女中平凡女子们温婉的微笑——所有久远的历史和厚重的人文,仅仅被容纳在这东墙壁上镌有“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三间瓦房——张家曾用来贮藏杂物的花房里。花房太大了,大在它以盈盈一室就缩纳了张家愔愔百年风云;它又太小了——小到足以被后来大拆大建的人们所忽略。
和张老圩命运近似的,还有周老圩、唐老圩。几个圩堡得以保有存迹,也多因为其地理位置优越,在上世纪中后期被改建为学校、仓库、医院等公用场所。肥西原有淮军水圩、旱圩一百多数,绝大部分已湮灭无踪。硕果仅存的几圩建筑中,除唐氏圩留有稍显规模的转心楼一座外,张氏剩房三间,周氏尚余一亭,足见损毁难复程度。
唯一例外的,是刘铭传故居,即刘老圩。
刘老圩占地一百余亩,钢叉楼、圩墙、正堂、偏房、四角哨楼和西式风格主人居室皆有,匾、联、文墨、生活器具等实物相当圆满,除相传慈禧亲赏、刘铭传手植的百年广玉兰外,树龄过百的还有朴、樟、桑树若干棵。外壕沟宽阔深广,水波潋滟,西北湖心深处有读书岛,圩东面相邻建有刘铭传纪念馆——由刘老圩的整体布局,可以联想其他圩堡旧时的建筑结构和大致风格。
这些圩堡坐落肥西西北,周围有大潜山、紫蓬山、周公山呼应,历来属兵匪妄争之地。团练兴于晚清政局动荡及太平天国、捻军起义背景下,其将领们加入淮军后多有战功,他们战北征南、功成身退回乡建堡时,心中隐约还有刀光剑影,建圩时自然将安全放在了第一位。但淮军圩堡绝不仅仅讲求沟墙之固,主人们更倾心营造的,是堡内的园林之秀。
淮军起于乱世,兴于王朝没落前夜,张树声、刘铭传、周盛波、唐定奎等淮军领袖皆因战功而入仕途,在王朝政局腐败、羸弱无救时争得全身而退,实属智慧抉择。由政治、军事纷争幸存下来的淮军将领及其后人们,多经受家国之恨,他们对民族国家的反省,必然要远远深刻于其他人。朝代更迭的本质是政治制度的失效、失败。政治封闭,会使国家走向威权大于法天、民祚资欲私庭的深渊;政治开明,必使民众迈向律法和文化康庄大道。刘铭传主台六年,很多时候是把自己的政治理想贯穿在对台湾的治理和革变上。郑成功外,他同样是一位抗击外辱保台有功的民族英雄。不同的是,他更以一位政治家的卓越眼光和理政才能,在短暂的主政期间极力推动台湾近代化事业快速发展。刘铭传至今受到台湾人民的广泛尊崇与怀念。
虽说淮军代表人物们不可能改变他们的官僚地主身份,不可能在根本上推动历史进程向前发展,但他们中的优秀分子,在维护个人利益时,能从顽固的守旧政治势力中抽身而退,没有更多地阻碍国家民族向前发展,实属难得。
淮军不少将领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和前所未有之时代变局,终成为具有胸怀天下的儒者。文化自有其生发进步的独特规律,也最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事。据悉,许多淮军将领后人在新社会里事业兴旺,福利一方。可见,文化风流虽未必会在担纲者本人身上发出异彩,但假以时日,由危难土壤供养出的花蕾必然会坚韧绽放。
斯人远逝,文化唯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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