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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高考

安庆晚报 2017-06-09 00:00 大字

又是一年高考时。上午因事路过安庆二中考场,望着乌压压一片考生和满街焦虑的家长们,我的思绪一下飘到40年前,我参加高考的那些日子。

1977年国家宣布恢复高校招生考试,来得十分突然,事前几无预兆。当这个消息传开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无法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我更不会相信,会允许我们这样一些出身不好的另类,有资格公平地参加高考。那时,我还没有从十年文革动乱的噩梦中走出来。直到我昔日的同学、伙伴们怀揣着鲜红的录取通知书进入大学校园时,我才相信:无论出身、不讲关系,每个人都有平等参加高考、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这一天真的来了!

1978年,在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制度改革的基础上,开始实行全国统一命题、统一考试时间,考生的各科考试成绩全部公布,使招生制度进一步完善。我真正看到了希望。

我是1966年小学毕业的,正当我们踌躇满志,为准备考进一所理想的学校而在课堂上紧张复习时,突然,学校的广播站开始一遍一遍播放《五·一六通知》。我们从教室里冲出来,挤到操场上,对着高音喇叭,师生们都一片茫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更没有想到,这是十年文革浩劫的开始。从此以后,诺大的中国,竟会安放不下一张书桌。

接下来发生的事件,就像一场场噩梦。先是一位十分儒雅、平时无事便捧着个紫砂壶、踱着方步、哼着诗词的老先生,因为所谓的历史问题被批斗,紧接着就是抄家。当我们听到这个消息,随着人流来到这位先生家时,现场一片狼藉,庭院里是一堆尚未燃尽的书籍……

这场火迅速蔓延。几乎没有一个老师能逃过被批斗的厄运。社会上更乱,“破四旧”暴风骤起……

这场大火终于烧到了家中。我的父亲,一辈子救人无数、受人尊重的老医生,当时已退休在家,突然接到单位的通知,因其历史问题(抗战时期曾任国民革命军第79后方医院院长,参与救助负伤的抗战将士),第二天参加批斗会。老父亲已经亲眼目睹昔日的同事挂牌批斗、游街示众的场景。尽管他已历经运动磨难,但还是无法忍受如此侮辱,于是选择了自行结束自己的生命。一夜之间,家中的顶梁柱轰然倒塌。他的子女却因此成了“狗崽子”,被打入另类,开始了屈辱的人生。

为养活自己,我开始四处做工。1968年的一天,一位小学同学突然来到我家,给我送来了“中学录取通知书”。原来是复课闹革命,我又变成了安庆二中的初中生。学工、学农、学军;早请示,晚汇报……就是不用读书。转眼到了1970年,初中毕业,当时是“四个面向”——升学、到军工、到工厂、下乡。前三个面向的前提条件是“根正苗红”,自然与我无关。我唯一的选择便是奔赴“广阔天地”。我便流落到社会。其间,我到过农村、在工厂打临工、当过代课教师,1976年招工进了一个区办工厂,成为一名技术工人。

尽管命运多舛,所幸的是,我一天也没放弃读书。我始终记着我的老母亲反复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孩子,知识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用的,你一定要读书!”

我几乎想尽一切办法寻找书源:家中没烧掉幸存的书,所有能借到的书。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一位儿时朋友,他是一位老干部的孩子,他也十分喜欢读书。我从他手里看到了许多社会上根本见不到的“内部特供书”,如《多雪的冬天》《怎么办》《病夫治国》等等。

面临机遇,我却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选择哪个学科?前面说过,整个初中阶段,数、理、化知识几乎是一张白纸。有这样一个笑话:我在考场外等待考试的时候,两位考生探讨数学中有理数和无理数问题,我一头雾水:“数字就是数字,还能有理无理?”当监考教师听到我的问话时,像看到怪物一样的盯着我看。“你是来考大学的?!”当看到我肯定地点头后,他深深地叹口气,摇着头离我而去。而选择文科,必考科目中的历史、地理,我也从未学过,连本教材都没有。好在我还在中学呆过,于是我找到那所学校的两位老师,他们极为热情,不仅提供教材,还提供了当时市面上少有的油印资料。剩下的就是与时间赛跑了。

那时的社会风气与现在迥异。一个基层小厂的工人想上大学,会被扣上不安心本职工作的大帽子,复习迎考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直到考试前3天,按照当时的政策,允许请假离岗复习,可是当我将请假条送到厂长手里,不批准——理由是影响工作。无论你说破天,他不为所动。厂办的秘书实在看不下去,私下偷偷劝我,请病假。不得已,我只有出此下策。紧张的考试回厂后,便得到不好的消息:厂长对我不听从他的指示极为震怒,在全厂职工大会上大发脾气,称有人借国家要人才之机,装病不好好工作。你以为你就是人才啊?!并扬言如果考不上,立即发配到翻砂车间做粗活。我便在这惴惴不安中焦急地等待着。

录取通知书是在10月2号寄到工厂的。那天工厂放假,适值我和师傅在传达室值班。上午11时左右,邮递员送来一封挂号信,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我一时愣在那里,性急的师傅一把拿了过来撕开,抽出邮件,看后高兴得大叫;“取了取了,你录取在安徽师范大学。”一旁的邮递员也十分高兴地向我祝贺。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区当年参加考试的近百人中,仅有两人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当年全国600万人报考,仅仅录取了40万,录取率7%。

高考的恢复,改变了一代人的命运。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那次高考的意义更是非同寻常——意味着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从此回到常识,回归理性。于是就有了恢复常识后的这40年的沧桑巨变。

1978年金秋十月,我走进了安徽师范大学。从此,一个崭新的未知世界向我张开双臂,我开始了4年的求学生涯。

那年,我2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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