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客船
[摘要]潘淑生
坐在安庆至上海疾驰的高铁上,窗外的急速雨点敲打着洁净的玻璃,远处的景色泛起了迷蒙的烟雨,视线一时找不到落脚的方向。眼前这一窗烟雨究竟为谁而来?难道是为我吗?30多年前,一个孑然单薄的年青身影登上停泊在安庆六号码头边客船的清晰回忆,从心底袭来。窗玻上聚散的雨珠,凝成起多变的雨花,唤醒了沉睡的心事,别有一番惆怅在心中缭绕。
1980年代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初秋的安庆,依然有几分炎热。我从六号码头乘坐“大轮”远赴上海就学。那时上海的是如此之遥远,两天两夜的旅程要越过千山万水。怀揣着年青人的向往和憧憬,我依偎着船的栏杆,极目长江,两岸袅袅炊烟,群山叠翠,江面上江鸥飞舞、江豚打挺,船笛渺渺、孤帆远影。轮船在波涛中荡漾,粼粼波光,日暮时分,远处彩灯烛照的小船星星点点,与岸边零星的灯火交相辉映,景色美不胜收。那个年代长江客轮主要是“东方红号”系列,后改为“江申”、“江汉”及“江渝”号,船上分二、三、四等舱和散席。二等舱据说是首长专用,我们普通人为能购到8人一间的四等舱常常欢呼雀跃。至今我还收藏有几张旧船票。船票简洁,字体淡雅,没有今天的美艳,也没有今天的浮躁。客船就像一个小集市,理发店、录像厅、免费澡堂、餐厅、小卖部,样样俱全。商品的价格比市面还便宜,像一些紧俏的大前门、飞马香烟,望远镜、汽油打火机和的确良衬衣都能买到。餐厅的饭菜可口卫生、价格低廉。客轮上人来人往、南腔北调,可同一船舱的大多是同行的安庆人,彼此朝夕相处,乡音浓厚、乡情浓郁,许多人旅途中结下了深厚情缘。大雾和恶劣天气常常阻碍轮船的准点航行,这添加了人在旅途的离愁别绪。可再大的江雾,也阻挡不住亲人的呼唤,再狂的江风都刮不散父母的思念,躺在船舱床铺上,爱意常常在夜里翻“墙”。多少年过去了,世事沉沉浮浮,我才深深体会到当年母亲为何总是一个人望着远去的客轮默默地流泪。
时间改变了空间,空间浓缩了记忆,也改变了人的情怀。高铁、高速公路、民航等现代交通方式的日新月异,消解了乘坐客轮的浪漫与乐趣;手机互联网等现代科技飞速发展,让人无法感触肝肠寸断、忧伤哀愁的情意,更让人难以体验“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情绪。虽然离别家乡时迸发出的情感火花今天依然灼人,但已经没有那么强烈。
如今上海到家乡安庆的长度再也不是点与点的距离,而是时间的延续。时间的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在变短。以现代人的时间观,已经没有人愿意陪我叙述寂寥如歌的斑驳往事,可我想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会如我一般,当不经意间听到一声长长的、低沉浑厚的客船汽笛时,一种欲说不能的往日情怀涌上心间,只想让自己置身于长江之畔,安然倾听客轮上粗壮烟囱萦绕出的黑白浓烟诉说那烟雨中的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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