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和异乡，黄梅与徽韵——程学开小说《独秀山外》印象

黄山日报 2017-04-19 15:00 大字

□ 孙洁

十年前的全市作协工作会议上，有位老作家发言，浓重的安庆怀宁口音：文学使人美丽，使人快乐！举座皆笑！那便是程学开老师，黄山日报社副刊编辑，我们敬重的老前辈，文友程燕冰的父亲。2014年暑期，就拿到程学开的小说《独秀山外》，初读一遍，觉得立意、结构、语言、叙事方法都很好。今年初春，重读此书，开卷掩卷之间很是感怀，决心要写上几笔不知天高地厚的文字，既剖析作品的特色，又试窥作者的内心，更畅想地域小说创作的前景，权当点评。

小说《独秀山外》，理所当然地归结为地域小说，再现了作家程学开从安庆到徽州，一望三回的人生履痕。

一般来说，地域性支持能增强小说的厚重感，让你的故事变得可信，人物鲜活生动，语言颇有特色。作家程学开，在他的小说《独秀山外》中，着力表现了安庆与徽州，故乡和异乡，这些熟悉的生存环境，相对固定的元素，地理、气候、文化、名人等等，小说的共享，感觉的反复，容易给读者留下较深的印象，产生认同感。

作家程学开，在小说中写自己的所见所闻，写自己所经历的时代，写时代的公共记忆，从建国到反右、从大跃进到文革，从改革开放到现实反腐，并散点透视了历史上的文化现象和文化名人。穿插和连缀这些情节的，是徽州的古村落，古树掩映下的水口，飞檐翘角的民居，老房子里的天井，是唐模的水街，是绩溪上庄胡适故居中的兰草，是歙县的碎月滩，是屯溪老街上的“三百砚斋”……当然，还有振风塔、独秀山、花山湖……这些熟悉的地域，被勾画，被描摹，营造出小说中两大文化背景的地域性支持，既精致，更厚重！

作为长篇小说，营造和创建环境，让人物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发生故事，有利于提升趣味感与可信度，比如鲁迅的鲁镇、贾平凹的商州，莫言的高密、赵德发的沂蒙山等，都是鲜明的体现。而程学开所描绘的安庆与徽州，这是安徽历史上最值得书写的两个地域，这两块土地上的心理与情感郁积，需要作家用文字来抽丝剥茧，释放和宣泄。程学开，用类比的角度，重构和解读安庆和徽州，试图记录时代，又越过时代，抵达历史和历史中的人。文中那些情景再现的画面，那些皖风徽韵的民俗风情，那些学达性天的历史大人物，不过是作者表现人物故事和命运的独特道具，分量沉重。

我觉得作家程学开很是大胆，在他的小说中，有针砭时弊，有抨击腐败，有揭房地产黑幕，但他没有创建一个虚构的地域，他不怕对号入座，深刻而无畏。这种敢于不指桑就骂槐的勇气，是一名作家最可贵的良知。

这也是一部自传体长篇小说，作家程学开，依着自己的人生轨迹，作出了三分走笔七分纪实虚构意味的连缀。

他用散文的叙事笔法，一条主线是以某位女记者穿越历史与现实，展示了从清康熙到现在三百多年的时空，时间跨度大，画面感强，厚重实在，既具文学性，又有史料价值。另一条主线是细述了自己来到徽州后，从瓷器工人到文化干部，从瓷厂厂长到报社副刊编辑的人生履历，既有记实素描的一面，又有写意想象的空间。

在作品中，作家以经历为依据，不断审视和检阅着自己的心路历程，包括对婚姻、爱情、友谊、人情，以及官场形态、芸芸众生，甚至数百年人世沧桑，前人的踪迹今人的迷惘，生命的体验不适的痛楚，把生动的人间色相，既白描，又拓展，终成《独秀山外》，也透露了难以诉清的徽州情怀。

回望故乡安庆，那是微甜微糯的黄梅香；行走徽州，这是咸湿厚重的新安风，却总有一点点不适的感觉。所以，我觉得，作家程学开，其实一直没有真正地融入徽州，尽管这几十年来，他生活在徽州，工作在徽州，娶了徽州女子，可是，在情感的皈依上，依然是故土怀宁。记得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周大新说过：我在北京几十年了，有了故事还得搬到家乡写，因为我熟悉那个环境。所以，我揣摩，这大概也是他的小说为什么没有命名为《牯牛降外》、《齐云山外》或者《黄山之约》等等的原因。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我替作家程学开惋惜，原本，作为一个行走徽州的异乡人，若能以“坐天观井”的视野和功力，以人文安庆为坐标，扫视徽州，定位徽州，则能更精准地梳理出徽州文化的纹理、韵律及心跳。但是，他做得不够好，是为遗憾！

这部小说，还有一个重要的特色，就是在人文感叹上不落俗套，在情性描写上单纯空灵，手法创新，自由挥洒，很是出彩。

作家程学开不囿世俗，大胆写人性的激情，写快意人生的浪漫，写生命之火的美丽……将情爱性爱写成丸药，医治世间，使人和万物生生不息，使宇宙充满活力，使世界更加精彩。细想一下，还真是如此，看过的人，莫不笑而不语。作家还感叹青春的易逝，也缅怀过去的时光，写到皱纹、白鬓、见着风就流泪的眼睛……许多细节，见情见性。

感性地讲，程学开的这部小说读起来很轻松，但轻松之余，又能让人持续关注故事的枝杈，意犹未尽。比如阅读中，我不止一次猜测“春红”是谁？文学与现实之间关系的探索，会带来不同以往的阅读体验。在艺术手法上以虚当实，些许留白，给人们想象的空间更大，不多言，却隐含着强烈的理性思考。

有人说，皖南这片山水，近代以来除胡适之外，几乎没有出过一个了不起的原创意义上的大作家，这片文学的沃土一直抛荒闲置。那么，如何看待作家程学开的小说《独秀山外》，探讨这篇小说存在的价值，探讨未经炒作的徽州地域文学作品，探讨纯文学的创作与影视的关系等问题，对于读者，对于作者，对于萌芽状态的徽州写作者，都有着极其重要的里程碑式的意义。徽州的作家们，在如何打好地域品牌，把握好徽州历史文化底色，将灵气、机缘和文学事业相结合，写真正意义上属于徽州的长篇文学作品，是任务，也是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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