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氏家族芜湖情

大江晚报 2016-05-15 08:14 大字

在文章的开头，先让读者看一份安徽怀宁县满门英杰的邓氏家族名单及简介：邓石如（1743—1805），清代著名篆刻家、书法家，邓派篆刻创始人。邓传密（公元1795-1870年），原名尚玺，字守之，号少白。邓石如之子。敦朴能诗，篆、隶有家法，为清代著名书法家、学者。邓解，邓石如孙，入曾国藩幕，病死于军中。邓艺孙，字绳侯，书画家，邓石如重孙，曾任安徽省教育厅厅长，诗文书画皆清新绝俗。邓以蛰（1892年—1973年），字叔存，邓石如四世孙。杰出的美学家、中国现代美学的奠基人之一，与同时代著名的美学家宗白华享有“南宗北邓”之美誉。邓稼先（1924—1986），邓石如五世孙，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核物理学家，中国核武器研制工作的开拓者和奠基者。

我之所以不嫌行文啰嗦，开列邓氏家族六代人的名单，是为了让读者看到，一个家族要想人才辈出，家教要非常严格，家风的传承也非常重要。相信读者看到这份名单，也会眼前一亮，这个名单里的大多数人，都是我们国家的栋梁之才，在不同领域为国家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并且，他们不同于当今很多人痛恨的“官二代”、“富二代”，没有依靠上一辈的余荫滋润，而是靠个人奋斗才成就一番事业的。

从邓石如的父亲开始，邓氏家族就在芜湖一带活动了。邓石如的父亲在芜湖做过教书先生，邓石如则因书法出众，受到芜湖籍诗人、画家、高官黄钺的青睐，经常受邀到芜湖出席文人雅集。邓传密小时候就随父亲走遍大江南北，还和曾国藩成为至交。邓传密曾随曾国藩到芜湖视察，并把自己的儿子邓解推荐给曾国藩，希望得到曾氏的教训培植。曾国藩在日记里还写过与邓氏父子的这段情缘。可惜的是，邓解三十多岁就英年早逝了，在芜湖的活动未留下记载。

邓艺孙则在清末民初，在芜湖长期从事教育活动，与陈独秀、苏曼殊等人结为忘年交。很多研究者把邓艺孙和邓绳侯误认为两个人，不知道绳侯是邓艺孙的字，以为他们是父子关系。网上一搜，甚至不少网站都是这么介绍的，真是让人笑掉大牙。陈独秀是邓艺孙的老乡、世交，苏曼殊则是陈独秀的文友。邓艺孙有段时间主持芜湖的安徽公学、皖江中学，他把自己的儿子邓以蛰带在身边教育，又邀请陈独秀、苏曼殊同来执教。就这样，他们在芜湖相聚了，天天饮酒作诗。邓艺孙是清末民初有名的教育家，邓以蛰是美学大师，不以诗闻名。但他们父子和陈独秀、苏曼殊的真挚情谊，留在陈、苏流传下来的诗作里，今天读起来，还是那么动人。在苏曼殊离开芜湖后，邓艺孙曾写下了《忆曼殊阿阇梨》一诗，“寥落枯禅一纸书，欹斜淡墨渺愁予。酒家三日秦淮景，何处沧波问曼殊？”回忆与苏曼殊一起流连诗酒的情景。苏曼殊很快和诗一首，“相逢天女赠天书，暂住仙山莫问予。曾遣素娥非别意，是空是色本无殊”。当然，苏曼殊是一个诗僧，和诗谈色说空，佛教色彩比较浓。

邓以蛰1905年到芜湖安徽公学学习，在芜湖读书，到1907年东渡日本留学为止，待了近两年时间。别看他当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深得苏曼殊、陈独秀器重。曾经苏曼殊画了一幅林黛玉的葬花图，陈独秀在画上题了一首诗，然后送给邓以蛰，可见他们三人交情之深。这幅画我们今天看不到了，但陈独秀的诗作《曼上人作葬花图赠以蛰君为题一绝》流传了下来，“罗袜玉阶前，东风杨柳烟。携锄何所事，双燕语便便”。

1906年夏天，邓以蛰在学校暑假期间，还和苏曼殊、陈独秀一起从芜湖结伴去日本旅游。估计是邓艺孙工作忙，没时间去，就把儿子拜托给两个老朋友，到国外增长见识。暑假结束，他们一起回国。船行迟缓，他们天天看着海水、吹着海风、听着海鸥，十分寂寞。一天晚上，新月如钩，他们无事对月闲谈，苏曼殊毕竟是一个尘缘未了的情僧啊，忘不了惊鸿照影的情缘，就和他们说起了与那些日本女友相处相偎的缠绵情事。陈、邓二人有意逗苏曼殊玩，说没有证据就不相信，苏曼殊立即掏出女友赠给他的发簪等饰物给他们看。陈独秀、邓以蛰二人赏玩后，苏曼殊突然诗人脾气发作，将定情物全部扔进了海里。为此，陈独秀还专门写了一首诗《偕曼殊自日本归国舟中》，“身随番舶朝朝远，魂附东舟夕夕还。收拾闲情沉逝水，恼人新月故湾湾”。诗在，诗人情谊在。

后来，邓以蛰日本留学学成归来后，在北大、清华等大学担任教授，成了一代美学大师。再后来，他要求长子邓稼先学习科学、报效国家，邓稼先也不负父亲望子成龙之心，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大科学家。

邓氏家族一代代薪火相传，得益于邓石如的家教，他常常谆谆教导后人，“读书明理、存心忠厚”。他的后人也身体力行，继承了先辈遗训。我之所以梳理这段邓氏家族在芜湖的活动轨迹，也是希望我们今天的芜湖人重视传统的家风家教，毕竟《易经》说得好啊，“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徐春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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