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近圣老街 的民国往事
1921年晚秋的一个黄昏,作家郁达夫笔下的人物王介成 (《迷羊》),在大观亭迷上了女戏子谢月英,一路尾随,“走过了司下坡,进了青天白日的旧时的道台衙门,往后门穿出,由杨家拐(应为杨家塘)拐往东去,在一条横街(姚家口)的旅馆门口……”王介成或郁达夫自己尾随谢月英”拐往东去”的这段路,就是现在的近圣街。
老街近圣源头无从查考,其名“近圣”,从字面上理解,是靠近“圣贤”之意。 “圣贤”为谁?自然是孔庙拜祭的孔老夫子。孔庙为安庆府学宫建筑群的一部分。科举废除之前,安庆府学宫规模很大,其大门,面向同安岭,在现龙山路迅达宾馆位置。再往西,就是孔庙主建筑大成殿。大成殿中祭孔子,前有灵星门,后有崇圣祠,往北的后门,绕一个半圆,正对着近圣街。
近圣街是老城西北的一条僻道,短短不过300米,东与萧家桥相接。西头的十字路门,往上大拐 角 头 方向,是当年徐锡麟被俘的大珠子巷;往南的窄街因元宁公所叫元宁巷。抗战初期,通俗小说大家张恨水曾置下老元宁巷3号房产,且短暂住过几天。十年后,他重返老城,以一篇《长日绵绵话安庆》,抒发了对故乡的一片相思之情。几天后离开,妹妹张其范将其送至近圣街口,大作家泪眼模糊,别声哽咽,虽—再强调还要再回故里,但事实是,此一别便是永诀;十字街口向西,是老城“九头十三坡”中的邓家坡,近圣街中段,原有—条曲巷,向北与孝肃路相通,因窄处仅容一人行走,周围居民称之为“一人巷”。
近圣街多为社会名流居住之地。清末时,潘 华曾在此以居住为名,并成立集贤诗社。潘 华为安徽巡警学堂总教官,而学堂会办,就是徐锡麟。在这之前,潘 华与陈独秀组织了著名的藏书楼演说会,又参与了《安徽俗话报》(陈独秀主编)前期筹备与编辑工作。安徽大学校长王星拱任职期间,也在近圣街短期居住。相比之下,民国时期怀宁县银行经理何荫庭公馆更大一些,老宅子前后三进,一直拉到孝肃路。1947年5月9日,安徽大学学生张锦绶等掀起的“五·九”米潮,被激怒的人群失去理智,最终涌向近圣街,将何家三进住宅拆掉两进半,房内家具也砸毁一空,末了还一把火将衣物器具烧得干干净净。何荫庭公馆对面,是胡玉美大老板胡子穆家的私宅——桐荫山庄。桐荫山庄后院,建有邓石如碑亭,四周嵌有邓石如篆碑多块。后这些篆碑由子女献给了国家。
笔者所居楼房位置,民国初期为济良所。济良所为官办民助的救济机构,主要是向受虐待或不愿再操皮肉生意的妓女提供保护。只要她们逃到济良所,就等于进了避风港,任何人包括黑白两道都不能再对她们为难。而在近圣街东段,抗战期间,曾开有老城最大的赌场。参赌者,多为当时混得开的一些头面人物,包括粮行老板、洋行老板、日军翻泽等。一场下来,输赢在千元左右,高时也会突破万元。近圣街的另一个官办机构,就是安徽印花税局。民国初年,安徽的税局均按税种而设,安徽印花税局初设鹭鸶桥,后迁至近圣街。
单从街名上理解,近圣街是条宁静的街道,其实恰恰相反。早在20世纪初,在现话剧团宿舍旧址,曾有一以枋木垒成的露天剧场,俗称“露台”,观众席地而坐,艺人披月而歌,在当时,算是一种时髦娱乐。后因天气条件限制,不了了之。之后不久,在近圣街口,又新建”醒民茶园”,内设镜框式舞台,观众池为阶梯状,中置40余方桌,可供400余名观众观剧喝茶,其剧目多以京剧为主,但维持时间也不长。
抗战时期,近圣街一度为日军集中营。 1942年珍珠港事件后,同仁医院戴世璜等,就被拘禁在这里。 阮宜成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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