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的记忆

新安晚报 2021-04-12 09:27 大字

□枞阳唐颖中

我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孩提时代喝米粥已没甚记忆,长到口有恒牙时,就感觉猪肉好吃。然而,能吃到猪肉,那是奢望。

平日里,难得吃回肉,偶有亲戚来家,饭桌上才有一小碗肉,想吃桌上的肉又怯于大人说不懂事而不敢动筷的我,把碗递给母亲,母亲替我夹一两块肉,肉放在碗上面,只看不吃。那年代住平房,邻居家一般大小的孩子,吃饭时喜欢端碗聚在一起吃,碗头上那油润光亮的的肉,炫耀着“我家今天有肉吃”,碗里米饭快吃完,才品着肉味。

“大人望插田,孩们望过年”。过年时,家里有肉吃,但只有在年三十至正月初三,才能大快朵颐,之后,那瓷钵里的生腐烧肉就被母亲架在橱柜的顶上格,留给正月里来家拜年的小姨大舅们吃,我们兄妹仨只有望肉兴叹的份了。有时馋得实在想肉吃,但单靠父亲一人薪水,容不得随便称肉,母亲于是就让我凌晨四五点钟起床,去县城临街食品站一小窗口前排队买猪“下水”,猪“下水”是猪心肺、猪肚、猪肠等猪内脏,虽然不是纯猪肉但也能解馋,吃得过瘾。

记不清自哪年始,父亲在县粮食局工作。因为买米糠便利,家里年初抱一只小乳猪喂养,养到年底就长成一头肥猪,请杀猪的杀,猪肉卖给单位的食堂,卖猪肉的钱一来用作我们兄妹仨的学费,二来用作来年买猪糠。整块猪肉被抬走,留下猪血、猪肠肚送给邻居们分享,尽管家里没留什么肉,我们兄妹仨还是挺满足,因为猪头肉也是可口的肉,能快乐地吃上好多天。

读高中时,学校离家较远,中午在县粮食局食堂搭午餐,那食堂的厨子是烧菜的高手,每当放学临近食堂就能嗅到饭菜香,尤其是案板上那一盆炒肉丝,油润光鲜飘着肉香,看着就满口生津。可是每星期的菜饭票家里就给那么一点,只能够吃青菜。后来,高中毕业去农村插队,那更是没有经济能力吃到肉。能蹭回肉吃,盖因村里乡亲谁家娶媳嫁女,被纯朴好客的人家喊去,滋润一下“生锈”的肠胃。那年我正是长身体的十八九岁,缺乏肉食的年代,让本该茁壮成长的我至少少发育一成,以至于瘦筋筋的。

时光荏苒,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工作了,几年后娶妻生子。国家改革开放初期,生活还是很艰苦,衣食住行、人情往来全靠薄薪支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孩子渐大,每每在菜市场称点猪肉,瘦肉给孩子,肥肉炼油,油渣炒菜,算是吃肉了。记得当年冰箱初进寻常百姓家,我常对办公室同事戏言,我家不需要冰箱,会让白菜放成猪肉价。可这戏言经不起后来的现实验证,越来越红火的生活,几乎每天都称肉,冰箱成了生活必需品。俗话说,吃不吃看脸上,穿不穿看身上,餐餐有肉,瘦筋筋的我,体重年年往上长。过去是想吃肉而难吃到肉,现在是有肉吃,而不敢多吃。生活品质渐行优化,更多的是注重享有健康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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