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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面湖构建生命共同体

黄山日报 2022-02-16 06:44 大字

□时光

辟一处荒地,掘半亩方塘,植几竿修竹,看“西塞山前白鹭飞”,寻“蒌蒿满地芦芽短”,遥想“长安雪满道”,一直是很多中国文人亲近自然,修炼生命的理想生活。这么说,安徽作家项丽敏是幸运的。二十年来,她坐拥黄山脚下的一方山水,获得被抚慰的力量。

“湖的颜色是丰富的,蔚蓝、靛青、银灰、翠绿、清灰、银白、深黛……一种颜色替换另一种,只要一阵风”,这是项丽敏眼睛里的太平湖。她与湖边的花草树木共呼吸,与鸟兽鱼虫同生长。项丽敏将视线投注在最熟悉最细微的事物上。一根草一朵花一只虫甚至是湖面的一次颜色变化,都可以从她的盲盒里源源不断地倒出来。借助女性的特有细腻,她将湖边的细心观察和内心感悟,集成一本美文——《一个人的湖》。

《一个人的湖》关注自然万物。项丽敏是一个人如其名的人,敏感于自然界的风吹草动。她如此记录春天花开的闹热:映山红开了,紫藤花开了,树兰开了,桐花开了,金银花开了,牵牛花开了,野水仙花开了,还有粉红和粉白的野蔷薇,也开了。“芦苇已生出了苇剑,插在苇叶丛中。鸟儿们在苇剑上站着,高一声,低一声,或啄着对方的嘴”,干净的文字构成娇憨灵动的画面,不着痕迹地透露出对生命的赞美。“艾草,现在,满山都是艾草的绿,呼吸一口,空气中那种特别的香气——草药一样的香气,就沁入了肺腑”,这些生命的细节,被无限温柔地放大,一边呈现自然纯良,一边将温暖引注入万物,奠定临湖而居万般自在的诗性境界。

万物有灵且美。一切自然景象,皆是心中情象。各种生命自由自在,各司其职,各安其所,既构建了太平湖的自然生态,成为项丽敏心中的世外桃源,又体现了以物为友体物敬物的心境,确立“天地与我同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哲学立场。以文字为媒介,读者凝视一朵云观察一只鸟,感受太平湖周遭的珍贵之处,实现与自然的深度交流。平凡的事物获得艺术上的提升。简单而深远,是美学的真理。从这点上说,《一个人的湖》具有浪漫气息。藉由这些文字,读者获得对自然秩序的信仰和生命荣枯的体悟和深思,从庸常中超拔出来,看到世界更为广阔和美丽的部分。

当然,《一个人的湖》更深切地关注湖边百姓的喜怒哀乐。项丽敏从小生活在乡村,在乡村完成了心灵的原始构建。她倾身聆听日常生活的絮语,凝视普通人家的内心世界,从身边人真实的经历中发掘真情实感。她感激母亲的鼓励父兄的关爱,她关注“身边靠着两个布袋,埋着脸坐在马路牙子上的”疯女。她怜悯冒雨送亲人去医院的老妇,并伸手援助,“忍住恐惧,实在抱不动了,觉得自己也在衰弱,在苍老,身体里的能量已经消耗到极点”。“妻子包揽了大部分家务活,洗衣做饭打扫院落,亲切地唤鸡唤鸭,给它们洗澡喂食,完了便帮丈夫一起织网”,她艳羡湖边织户温馨朴素的生活。

直面底层人民的生活真相,接近帮助底层人群,一直是优秀作家的良知所在。但是,时代的宏大叙事,往往忽略底层百姓。优越的生活往往导致对人间疾苦的漠视。湖边的百姓,或陷于贫窘,或婚姻不幸,或在城市养家糊口为生存拼命奋斗。项丽敏体察他们的处境,描绘他们的生活和命运,也有身不由己力不从心的无奈。从这一点说,《一个人的湖》又具有淡淡的忧愁,即悲天悯人的情怀。在波澜不惊的文字下,读者可以感觉到作者的胸膛贴近大地的温度,也可以品出生活的严峻和沉重。

置身于神奇美妙的太平湖边,热爱滋养生命的山川草木,关注周围的普通百姓,《一个人的湖》构建了丰富的生命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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