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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秘监狱医生 治人更治心

江淮晨报 2018-08-19 10:22 大字

病人们的饭都是送到每个楼层。 正在接受治疗的病人。

有这样一群医生,他们里面穿着飒爽警服,外面穿着白大褂,既是医生治病救人又是民警矫正人心;他们打交道的,全都是身陷囹圄的服刑人员,他们大都身患重病,极度抗拒治疗。8月19日,正值首届中国医师节到来,江淮晨报、江淮网记者走进安徽省淝河监狱(安徽省监狱总医院),与这群特殊的医生聊了聊,看看他们每天面对怎样的人生。

这是一座特别的监狱

安徽省监狱总医院目前开设临床科室主要有呼吸、消化等多个专业,承担着全省监狱系统危重病犯的收治职责。在职医技人员150余名。该医院拥有一整套较为先进的医疗设备。

据介绍,淝河监狱关押着120多名艾滋病患者、数十名结核病、重症肝病患者、数十名尿毒症患者、120多名重症精神病患者。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患者同时也是因犯罪而入狱的服刑人员,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故事。

“这些服刑人员,在刚开始进来时,一般都会对抗治疗。”据介绍,这里有一支全省监狱最好的医疗队伍,有一批既是民警又是医生的人员,他们负责对这些病人治病、医心。在帮他们治疗身体疾病的同时,还要以管教人员的身份,对服刑人员进行谈话、惩戒、教育,达到矫正心态的目的。在这里,医生被赋予特殊的使命,他们每天在各种危险中工作,面对各种风险。

这所监狱实行的是“医管双轨”制度。在医生治病救人的同时,民警还要对服刑人员进行正常的管教,让他们在监狱得到惩戒、受教、重新做人。值得一提的是,这群医生同时也是民警,走的就是医病、医心的路子。

故事壹

专治艾滋病家里洗发水消耗量极大

今年38岁的郭韬,自2005年本科毕业后,就通过招考进入了淝河监狱,在感染科工作至今。郭韬所在的科室,负责对120多名艾滋病人、10多名重症肝病人、30多名重症结核病人进行治疗。

郭韬还记得他刚进医院的那天,监狱刚刚接手了一名因抢劫入狱的艾滋病人,在两名监狱民警对他进行谈话时,这名病人突然暴起,拿起身边的烟灰缸向民警砸去,同时大声叫嚣着“我是艾滋病人,你们再管我,我就要咬你了。”

最终,在多名狱警的帮助下,这名服刑人员被控制住。“后来我比较关注他的心理变化,多次给他治疗,也经常跟他谈心。”郭韬说,多年以后,这名服刑人员非常配合改造,成了一名改造积极分子。

类似的“警告”郭韬听到了太多次。父母知晓此事后,多次劝解他“能不能申请换个岗位?或者干脆辞职别干了。”不过,郭韬坚持了下来。在解决个人婚姻大事上,他也遇到了类似的“歧视”,不少相亲对象在听说他是一名“专门治疗艾滋病的医生”后,便没有了下文。最终,一名中学教师比较仰慕和支持他的工作,俩人携手走进婚姻殿堂。

说起令人后怕的事情时,郭韬记得,北方曾经有一所监狱出现了多名服刑人员腹泻,郭韬和省监狱总医院院长及时赶到了现场。“当时我刚刚结婚不久,周末还买了一点菜,准备和妻子过小日子,就被抽调去了。”郭韬笑言,但是疫情就是命令,他赶到后发现病人越来越多,他和几十个腹泻的患者吃住在一起,为他们治疗。“刚开始以为是爆发霍乱了,已经做好了被传染的准备,后来才发现是普通的菌疾,不是霍乱。”

“每天回家,首先要洗澡洗头,哪怕孩子要抱抱,也要先洗头。” 郭韬笑言,因此家里的洗发水消耗量很大,每天都要彻底洗一遍,才会跟妻儿玩耍一番。

故事 贰

对付精神病研究一套课题给“精神疾病”打分

尹良爽是一名“专家型”的精神病监区医生,全省的精神病患犯重罪而判刑后,基本会被送到他这里来。记者参观了他们的监舍,地漏是塑料的,床上有铁器一律要磨平,砂纸牙刷一律要清点数量,防止他们做成凶器伤害自己。

“其他监区的服刑人员,如果打了监狱民警算袭警;但是精神病监区的服刑人员打了我们,一般不算事儿。” 尹良爽笑言,在这里他们要随时防止身后“有黑拳”,这些病人发病起来是无法控制住自身行为的。

近年来,尹良爽研究了1000多例精神病患服刑人员,做了一期《高危精神分裂症患者危险因素及教养方式研究》,这项课题将高危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伤人或自伤行为进行评估、分析,得出他们危险行为主要是由教养方式变化、经济因素、精神重大刺激等多个方式引起。因此,他将这项课题细化,对高危精神分裂症患者进行打分,评估出临界值,“一旦打分超过临界值,就可能发生危险因素,伤人或者伤己。” 尹良爽说,目前这项科研还处于两年成果应用期内,一旦效果明显,将能推向临床,给全省乃至全国的高危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治疗、保护、防范等方面做出提醒和应对措施。

“其实他们也比较可怜,自身行为无法自控。” 尹良爽说,很多精神病患者在伤人时,其实是处于“混沌”的状态,有的不一定愿意伤人,但是实际却造成了他人受伤。尹良爽记得,他研究课题时,有两名犯故意伤害自己亲人的服刑人员,是处于长期抑郁状态下,得不到有效治疗,在多方刺激下做出惊人的举动。

“怎么说呢,我们这个监区,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工作,一不小心就会被误伤。” 尹良爽说,不久前一名犯人端着一盆稀饭泼向管教,事后这名服刑人员非常后悔,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就是这么做了。”

故事叁

透析尿毒症需要更多耐心才能成功

程孝阳是安徽省监狱总医院的大内科医生,主要负责十多个尿毒症患者的管教和治疗工作。“大学毕业后,在家乡的县医院工作过,后来因为从小有着警察梦,就考到监狱里当医生,既实现了警察梦,又能做本职工作。”他说,尿毒症的服刑人员基本是社会的边缘人士,有着各种凄惨的故事。

程孝阳记得,曾经有一名中学教师,在患上尿毒症之后,怀胎六月的妻子未与其商量,选择流产后不告而别,这名教师找到妻子后,因为争执而伤害了妻子,被判刑投送到淝河监狱。“我们对他的治疗也是同样对待,治病的归治病,矫正的归矫正,既辩证又统一。”

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程孝阳更多关注服刑人员的心理变化。他记得,曾经有一名服刑人员入狱时,外面有3个待抚养的孩子和80岁的老父亲,入狱后他心肺感染身体极差,在透析过程中,私自拔掉胳膊上的管子,选择这种极端方式来自杀。经过数次谈心、又请他父亲多次会见,唤起了他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这才积极面对治疗。

“我们这里的医生,因为工作压力很大,流动性也很大。”程孝阳说,如今,他们唯有坚守心中信念,不断支撑自己坚持走下去。

晨报记者 王刚/文 庄道龙/摄

通讯员 温馨

实习生 叶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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