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美”的黑白世界
林颐
1929年,鲁迅编印了《比亚兹莱画选》,署“朝花社选印”,并担纲了该书的封面设计。在为该书所作的引言里,鲁迅称比亚兹莱“生命虽然如此短促,却没有一个艺术家,作黑白画的艺术家,获得比他更为普遍的名誉;也没有一个艺术家影响现代艺术如他这样的广阔”。
我们熟知的鲁迅先生是一位文学家,但除此之外,鲁迅先生的美术造诣也非常之深,经先生之手译介的异域美术作品并非少数。作为英国19世纪末有名的插画家,奥博里·比亚兹莱进入鲁迅的眼帘实非偶然,得到如此高的推崇却很少见。当然,鲁迅绝非一味地溢美,他接着指出,“有时他的作品达到纯粹的美,但这是恶魔的美,而常有罪恶的自觉,罪恶受美而变形又复被美所暴露”。
比亚兹莱的风格简洁,作品通例采用黑白两色,但同时又是繁复的,线条曲折、饰纹精细。画面气氛诡谲,人物形象恐怖,隐露些许情色意味。譬如,那幅广为人知的《莎乐美》。“约翰,我吻了你,吻了你的嘴唇”,女子浑身黑色装束,捧着一颗头颅,旁若无人,喃喃自语,男子头颈流出的血,袅袅绕绕,潺潺流淌,在终端开出了一朵妖异的花。绝望的爱,毁灭的激情。这样的图画,罪与美交融一体,用“恶之花”来定义恰如其分。
这部韦君琳最新编选的比亚兹莱作品选就以《恶之花》定名,书的标题原是有出处的,这个出处亦说明了这股美术力量在中国的流播。 1920年代的中国之所以出现“比亚兹莱热”,首先正是因为《莎乐美》的成功。早在1923年1月,田汉在翻译王尔德的《莎乐美》的剧本时,就全程收录了比亚兹莱所作的插画。鲁迅先生适逢其会,并为之深深吸引,大力推荐。
韦君琳曾经先后于1994年为安徽美术出版社编选《比亚兹莱黑白装饰画选》,于2003年为海燕出版社编选《比亚兹莱插画集》,此次她为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编选《恶之花:比亚兹莱插画艺术》,已经是类似项目的第三次,可谓驾轻就熟。韦君琳撰写了一篇长文介绍比亚兹莱其人,并为选用的插图加入了适当的导语。韦君琳集中展示了比亚兹莱的经典作品,另外也对一些名人肖像、海报宣传、装饰图案等有所介绍,从绘画形式和风格,以及作品所传达的意趣上,对比亚兹莱的艺术定有领悟,美术爱好者、设计师也能有所启发。
比亚兹莱小试啼声,是在1892年夏天为《亚瑟王之死》绘制插图。装饰意味十足的仿木刻线描,黑与白营造的神秘氛围,简练、概括地描摹了整个故事。以不羁的想象力弥补绘画基础的薄弱,耳目一新,扬长避短,从此奠定了比亚兹莱别致的艺术风格。
《莎乐美》是比亚兹莱真正的成名作。 1894年,比亚兹莱为奥斯卡·王尔德的《莎乐美》绘制了16幅黑白插画。两位唯美主义大师的强强联手,引发了公众的广泛关注。插画甚至比文字内容更加触目惊心。莎乐美,偏执、疯狂、不顾一切、自我中心,美艳至极而又残忍至极,但她同时又是旧伦理的受害者,体现了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可悲可叹可怜可敬。“莎乐美”作为新女性的代表,从此造就文学史和美术史上的一个典型。
因为《莎乐美》的成功,比亚兹莱受聘为著名杂志《黄面志》的美编。《黄面志》成为19世纪90年代“颓废主义”的大本营。可惜,由于1895年4月王尔德“有伤风化”案的牵连,比亚兹莱被迫离开了《黄面志》,事业一度跌落,他的肺疾也更加严重了。好在随后不久,另一家刊物《萨沃伊》让比亚兹莱再度辉煌。 1897年是比亚兹莱创作的又一高峰,《夺发记》、《丑角》、《莫格街谋杀案》等作品缤纷迭出,画家涉足的题材更加丰富,风格也更加洗练。这些作品无一例外高昂宣扬生命力的绽放,然而,艺术家本人的生命却行进到了尾声。
画家26岁的年轻生命在1898年3月16日这天刻下了终止符。比亚兹莱自小身体羸弱,真正投身创作的时间不过几年,然而他的艺术魅力并未像流星一般眨眼消逝,他在短暂的人生里创作的一系列插画,让黑白世界发散幽然的芬芳,至今依然带给人们无限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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