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程十发先生的艺术缘
作者(右)与程多多先生合影□王勉山
作为一名书画艺术收藏者,我对程十发先生仰慕已久,多年来苦于无缘结识,只能更多的关注有关于他的一些作品和文章。
2005年我在参加淄博荣宝斋开业仪式时,在一家画廊发现了一幅程十发的人物作品,欣喜万分,随与卖家商谈良久,但因价格太高,苦于资金短缺而与此画失之交臂,每每想起都深感遗憾。念念不忘,必有回响。2013年我到上海参加嘉禾拍卖会,在拍品预展上看到了一幅程十发先生的作品,作品虽然只有三平尺多一点,但这是程老的人物画,我如获至宝,暗暗下决心这次不能再错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拍卖会上,我在与众多买家的激烈竞争中,以高价拍得了此幅作品,终于圆我多年夙愿,并因画结缘,有幸结识了程老之子程多多先生。
程多多先生自幼受父亲影响学习书画艺术,在绘画及艺术鉴赏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颇有其父神韵。我们一见如故,交谈甚欢。我几赴上海与其相见,感情日渐深厚,在以后的拍卖会上我多次得益于程多多先生的指导,拍下了几幅心仪作品。后来我又携夫人王永俊一同前往拜访,与其结下了深厚友情。
在与程多多交谈过程中,了解了许多程老鲜为人知的故事。程十发出生于上世纪的20年代,他最初钟爱的是山水画,但艺术造诣最深的却是人物画。为了让作品更贴近生活,他通过学习、寻觅、探索,创造了具有鲜明个人风格的人物画。听程多多先生讲,程老的人物画是从画连环画里“走”出来的,他的连环画是半路出家,全靠自学。程老是一个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行家,他曾经为诗歌集《幸福的钥匙》画过插图,他用小硬毫毛笔代替钢笔,一笔一笔画出了欧洲铜版画的效果。程多多先生说,程老对连环画有着特殊的感情,他画连环画大胆创新,敢于接受挑战,喜欢用各种不同的绘画手法去处理画面,他创作的连环画作品,每一本都尽心尽力画出不同,他认为画出的作品能让别人开心,他就更开心。他曾说:“我能够用线条来传播我思想感情的时候,我是十分骄傲的。好的艺术品要来自生活,高于生活。”他一直在走自己的路,向生活学习,他曾在一幅画上题诗:问我南宗抑北宗,东西中外古今同,法从自然归太朴,一笔倾成万物空。
韩天衡先生是程老的得意门生,我与韩先生自1999年相识至今已有二十年之久。二十年间,我去韩天衡先生家中拜访数十次之多,每次去打扰,韩师母都会热情接待。2011年,在我儿王晖新婚之时,我携全家一起到先生府上拜访,先生为孩子们欣然题字“百年好合”送上祝福。2017年“五一”期间,韩先生应山东省委宣传部之邀前来山东美术馆参加活动,我听闻后异常欣喜,推掉手头所有事务,几天来全程陪同韩先生参加各项活动,并诚邀其与夫人应丽华到公司做客。韩先生对我的美术收藏馆颇感兴趣,对陈列的艺术品进行了点评,对我多年来潜心收藏,未流于世俗而感到欣慰和高兴。在韩先生眼里恩师程十发先生为人谨慎、幽默,为艺则大胆、新奇。谨慎,使他历经劫难,终能安全着陆。幽默,使他每能在绝境中消解苦恼,逢凶化吉。大胆、新奇,令其艺感无禁地,无疆界,无程式,善于变通,敢于独造,有着取之不尽、出人意料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听韩先生讲,程老自幼受松江山水哺育,一生乡音不改,说话朴实生动,十分幽默风趣。所有和他交往过的画家,都赞叹他的冰雪聪明。他的一双眼睛可以穿透人心。与人交往、相处时,他从不会将人拒之千里之外,他总是可以找到委婉得体,又不失风趣和警示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和主张,他觉得人生应该也可以在一种温文尔雅的氛围中经历。
听说程老作画的过程,极具艺术观赏性。他作画时可谓是“十八般武艺”并用,充满示范性、偶发性和戏剧性。程老作画就像在玩令人惊艳的“杂技”,好艺的有心人看他完整地画一张画直至最后落款、钤印、收拾,会感到远比读一本美术教科书受教得多。他常把散见于生活中的恬淡、自然之美,对比性地高度集中,又巧妙地加以布局,再以饱含情感的艺术语言、笔墨功夫,创造出一片画坛“程派”独有的艺术境界。一路走来,他盼望留下许多好听好玩的故事,像一幅幅气韵生动的画,隔许多年再翻阅,仍然赏心悦目。他的这些新奇主意,也在他的画中铺展开来。他画中的线条,谁也明白是风中和梦中最美的线条。说他的画是庄生梦见的蝴蝶飞舞的状态,还不如说是蝴蝶看见了庄生忘情的状态。甚至可以夸张地说,他是一个真正看透中国画水墨所具有的无限可能性的画家。
程老一生虽历经坎坷,但他却把一生的聪明才智都献给了绘画事业,他的一生除了画画以外,所有的学习和修为,其实都是在蓄养清气,陶冶心情。程老爱好收藏古画,后来他将毕生收藏的122件古代藏品无偿捐给了国家。像他这样一位具有家国情怀的大师,令我终生钦佩。
中国历来的文人和艺术家,留给后人的不仅仅是文化和艺术,同时留下的是他们的人品和修养,理想和壮志。历来深受后人景仰的文人和艺术家,总是具有伟大的人格魅力,还有超凡的学问见识。程十发先生就是我国画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岂是我一纸信笺、寥寥几句的文章就可描述的。自知这样的境界用语言和文字是无法表达的,我只是把多年来的所感、所思、所闻、所悟寄予文字来抒发对程老的无限敬仰和怀念!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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