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言感怀 于洪亮
家中西边的卧室里,有一上世纪八十年代购置的书橱。里边存放的多是读过的课本、用过的教材和参考资料之类的东西。尘封多年,不曾翻阅,几乎已被遗忘。日前为找一物件,不想有意外收获:竟发现了三十四年前在淄博师专中文系进修毕业时,有同学留言的纪念册!这小本子看上去不只普通,且略显简陋,但就其留言来说却意味深长、弥足珍贵,以致翻看良久、浮想联翩,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留念册首页为同学陆波题写,“牛的质朴、牛的温诚、牛的愤怒,皆从你仁兄身上体现出来,惟其才是你仁兄。”陆波来自淄博瓷厂,眉清目秀,身材高瘦,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他除了打乒乓球,也喜欢篮球,为此我们两个接触便相对多了一些。留言冠我以牛的特色,给予牛的评价,使我有些受宠若惊。我对牛有着天生的好感,很小的时候放过牛,后来耕种土地使唤过牛。我深谙牛的最大特点是质朴能干,比骡马毛驴又显温顺厚道,牛的愤怒却无从谈起。前不久从微信上看到贵州某地“斗牛失控”的录像,才确信牛的愤怒是相当可怕的。在以往阅读中,我抄录过许多有关牛的诗句,如宋代李纲的“病牛”诗,丁荦的“五牛图”题诗,张长弓的题画诗,谢觉哉的自勉诗,还有本地作者李连之的“老牛”,路长存以牛为题材的短诗等等。留言中把我比作牛,我配吗?想来有些汗颜。不过陆波是个聪明人,他必定是从我身上看到并证实了什么,才写下了这样一笔。
陆波来自“瓷都”,便利当然共享。他曾多次从厂里捎来瓷器赠送同学。他送我的直筒茶杯,沉重却坚固耐用;圆型小盐罐盖上的把手早已打去,但至今仍在使用。毕业后,我出发博山,顺道去瓷厂看过他。捎去了临淄蒲公酒,他回馈了我瓷器和几种颜色的运动短裤和背心。当时开玩笑说了不少粗话,后来听说陆波遭遇不测,成为班上第一个离世的同学。闻此噩耗,我一连几天失魂落魄、茶水不思。
王福国同学留念册上填写的分配地址是博山商业局。留言为“与你谈话是一种休息。”我们两个推心置腹的长谈过吗?都谈了些什么?如今已毫无印象。从留言中推断,似乎是交谈过。我属为人迂讷、不善言谈一类人。语不压众,貌不惊人,甚至没有多少话语权。但却坦诚待人,有话直说,从不半含半露、拐弯抹角。不戒备任何人,别人也无须戒备。也许只因为如此,才给福国留下了这般印象。果真这样,也不枉同学一回。福国思维敏捷,智商高,结交广,毕业后见过几次面。后来听说他办企业风声水起,红红火火,收入相当可观。虽忙于日常业务,但还写一些很有生活气息的散文,时常见诸报端。我也给他过自己出的散文集请其指正,但坐下来促膝长谈,仍是一种奢求与企盼。
同学王世军留言“别忘了我们的篮球。”仔细算来,我个人的业余爱好确实不怎么广泛,既不像班里焦波那样热衷于摄影,也不像谢金伯那样醉心于书法,但对篮球却情有独钟。1968年初中毕业回村务农,十五六岁便成为同邻村篮球比赛的场上队员。后来上了高中,更是学校篮球队的绝对主力。中文进修期间,打篮球的热情有增无减。我和王世军同属班里打篮球的主力,他的留言嘱托使我牢记在心,毕业之后这些年来打篮球仍未中断。以前打篮球还追求个胜负,后来意识到无非是为了健身强体。去年,我参加了由临淄城区老年人组成的金秋篮球队。除了打球,还时常凑在一起小酌几杯,借酒闲聊,高兴一番。
王世军还打不打篮球?没顾上细问,我估计够呛。至今在职在位,事务缠身很难有这份闲情逸致。但世军有情有义有心思,前几年我为了小孙子的事遇到难题,世军毫不犹豫伸出友谊之手,使问题很快得以解决,让我着实感动了一次。
淄川赵玉霞长我几岁,应该喊赵老师或玉霞大姐。她给我的留言是“中国人重的是朴实,我们同是农村儿女。”赵玉霞是不是生长在农村,我不清楚,我本人却是地地道道的庄户孩子。祖祖辈辈种地务农,进修时老婆孩子还在农村。从小学、中学到毕业回家,再到干小学民办教师,民办教师转正,庄稼地里的活儿并没少干。在师专进修期间,节假日、星期天仍需帮妻子种责任田,有时不得不迟到、早退或请假旷课。像我一样家在农村的“单职工”班上还有几个,如李治厚、孙丰宝等。一般是周六上午听完课,不吃午饭早走,下周一上午急匆匆返回,赵玉霞不在其列。
赵玉霞看上去文静庄重,说话细声慢语,做事一丝不苟,很受同学们尊敬与爱戴。她有着很好的文字功底,毕业后与徐植农老师合译点校出版了《侯朝宗文选》。赵玉霞,高级讲师、山东优秀教师,曾获得“曾先梓教师奖学金”,也曾任职淄川教师进修学校副校长。离职后翻译出版了《聊斋故事集》和赏析性散文集《聊斋女儿谱》,与他人合著和参与编写文集十多部,其中《侯朝宗文选》和《教育发展论》分别获市科成果一等奖。淄川区“田园欢歌”栏目优秀作品展示,她咏唱的《木兰辞》反响强烈,博得一致好评。赵玉霞积极参与社会公益活动,著书立说,颇有建树,被评为“2018年感动淄川人物”。2016年7月,我的散文集《遍地流霞》出版发行,赵玉霞读后写了书评。对我来说既是鼓励鞭策,又是肯定赞扬,同样体现了农村儿女的朴实与厚道。
同学留言有庄有谐,有的同学多带幽默、戏谑的成份。于文正与我不仅是临淄老乡,且同属皇城“老于家”。“天下无二于”,按于氏祖谱,论起来该喊我老爷爷。他的留言是“爷爷孙子老伙计,老师同学又兄弟,难得和你在一起。”这“孙子”年龄比我小得多,一起进修时我儿子已经四岁,于文正还没有对象。看他人品不错,且团结人、有魄力,曾想为他解决终身大事,毕业后先后为其介绍过几个女孩,终究没有玉成。文正后来离开教育界,去了乡镇街道办。再后来在威海一带开发房地产,据说赚了大钱。有年包大巴车请班里的同学去威海旅游,可惜我出发在外没能赶上。近几年文正事业又有新发展,姑娘儿子都留学海外,他本人依旧个性突出、富有朝气,在“83中文”微信群里也非常活跃。
学长、诗人马天豪的留言更逗,没头没脑就几个字“不言不语念真经。”从何说起?思前想后、绞尽脑汁,至今不得其解。
原山东理工大齐文化研究院教授、山东省齐文化研究基地首席专家王京龙,我们也是同学。一起进修时他便喜欢文学创作,主编校刊《世纪风》,经常有童话寓言在各类文学期刊发表。毕业之后,王京龙不论在市社科联还是进高校任教,都如鱼得水,发表、出版了许多很有分量的论文和专著。他家住张店,毕业时以东道主的身份留言,“张店有弟在,盼您多回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2019年3月11日早上猝然病逝,年仅六十。睹物思人,暗自伤神。扼腕叹惜的同时,不由不想到世事之无常、人生之短暂。想来,即便去张店,何处寻觅这位驾鹤西去的同窗好友?
八三级中文进修班有四十多名同学,但在我的毕业留念册上留言的仅36人,其他几位同学因何故未曾留言,实在搞不清了。淄博师专中文进修两年获大专学历,极有可能是我个人毕生最高学历。相比而言,上学较少,留言册也仅此一本。留言虽短,但各具特色。仔细揣摸,不是敷衍塞责,不是违心应付,而多是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这对每一个喜欢忆旧的人来说,无疑是珍贵的。在此,我善意地提醒还在上学或就要毕业的同学:留言非儿戏,落笔要用心。“留言”并非“流言”,若干年之后,白纸黑字,那可是永久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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