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烧饼摊
□窗外风
翼同学有一次放假回来,忽然说我们去买烧饼吧,那种圆圆的里面一包肉,外面满满都是芝麻的烧饼。我说好呀,转念一想,好像很久见不到那个烧饼摊,翼同学姥姥说,那个烧饼摊已经关门有些日子了。
我的眼前浮现出那个圆筒样的烧饼炉,那个面色黝黑,你无论什么时候看,他都好像是在微笑的打烧饼的人。他打的烧饼里面是葱姜调制的肉馅,一面是满满的香酥芝麻,芝麻密密麻麻挂在面饼上,几乎看不见面,饼皮香脆,馅味鲜美,芝麻的香、肉馅的香混杂在一起,咬一口又酥又脆,嚼一下香气满溢,咽下去唇齿留香,因为本地只有他自己卖这种烧饼,无论刮风下雨,他都站在烧饼炉前,孤独而又骄傲。
翼同学从小体弱挑食,可是就爱吃他做的芝麻烧饼,无数个我想不出用什么给翼同学作什么早饭的清晨,那大大的芝麻烧饼,就成了我的救星。冬天的清晨,天还灰蒙蒙的,我出门老远就闻到芝麻烧饼的香气,悬着的那颗心立刻平复下来,深怕他万一不出摊,我白跑一趟。在翼同学的记忆里,这个芝麻烧饼满满都是年少的回忆。
闲来无事,曾细细地看过摊主怎么做烧饼,将和好的面撮下馒头大小的一块,包上早已调制好的肉馅,在面板上用擀面杖擀一擀,放到一个光滑的凸瓷器上,该瓷器是早些年住家暖炕用的陶瓷温壶,此物在盛产陶瓷的淄博,几乎家家户户都能找出一个来。用手沾水在温壶上把饼压得更薄一些,轻轻摘下来,沾水的一面往早已铺好密密麻麻一层芝麻的案板上一沾,烧饼的一面就粘满了密实的芝麻。烤炉直径约一米大小,里面是燃烧的锯末,无烟、无火焰,火上方约四十厘米处有一个铁板,把不带芝麻的那一面烧饼往铁板上用力一贴,烧饼就借着热量粘在了铁板上,一会儿工夫,烧饼在炉子里慢慢鼓起来,五分钟左右,一个又大又香的烧饼就出炉了。
我的一个朋友也是爱极了芝麻烧饼。她谈恋爱的时候,别人都是去那些有情调的餐厅,可是她偏偏喜欢这芝麻烧饼路边摊,有时候逛街玩累了,首选芝麻烧饼,两个人亲亲热热坐在小方桌前,一人一碗稀饭,一人一个大烧饼,吃得唇齿留香。
朋友原本是多矫情的人啊,路边小摊一向不屑一顾,可是偏偏被这芝麻烧饼香得抬不动腿。有一次两个人吵架吵得不可开交,她当时的男友现在的丈夫,一把拉过她,把她放到摩托车后座上,一加油门就跑。她吓坏了,以为男友被她气得发疯,没想到男友把她带到烧饼摊前,拉她坐下,一顿香喷喷的芝麻烧饼吃下来,所有的气都烟消云散,美食真的是具有治愈能力。他们结婚后住在很远的地方,可是仍会兴之所至开车过来吃烧饼,美其名曰重温当年的美好回忆。
时光流逝,老街道还在,烧饼炉以往在的那个街角仍在,可是再也见不到那圆圆的炉子,那面色黝黑的烧饼人,他在街角站了很多年,也许是站累了,也许是不挣钱支撑不下去,干别的去了。从此,这里喷香的烧饼成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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