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红玫瑰
○聂廷生
聂廷生,山东省特级教师,在淄博六中从事语文教学和教育管理,发表文章60余篇,参编专著10部。专心教育教学,偶尔为文自娱。
帕夫雷什中学的花房里,开出了一朵硕大的玫瑰花,全校师生都非常惊讶,每天都有许多同学来看。这天早晨,苏霍姆林斯基在校园里散步,看到幼儿园的一个4岁女孩在花房里摘下了那朵玫瑰花,拿在手中,从容地往外走。苏霍姆林斯基很想知道这个小女孩为什么摘花,他弯下腰,亲切地问:“孩子,你摘这朵花是送给谁的?能告诉我吗?”小女孩害羞地说:“奶奶病得很重,我告诉她学校里有这样一朵大玫瑰花,奶奶有点不相信,我现在摘下来送给她看,看过我就把花送回来。”听了孩子天真的回答,苏霍姆林斯基的心颤动了,他搀着小女孩,在花房里又摘下了两朵大玫瑰花,对孩子说:“这一朵是奖给你的,你是一个懂得爱的孩子；这一朵是送给妈妈的,感谢她养育了你这样好的孩子。”
每次读到这个故事,总是令我感动良久,沉思良久。在我所了解的教育家中,苏霍姆林斯基是最令我敬爱的,也是给我感触最新、最深的一个,在这点上,他甚至也超过了我同样敬爱的孔子。读他的著作,你感到的是,或在初春清晨的果园里,或在暮色笼罩的校园中,或在四壁皆书而又温馨宁静的书房内,一个仁慈、睿智而又永远充满激情的长者、朋友,在和你娓娓叙谈。你的困惑、烦恼、忧愁、苦闷、喜悦、快乐、激动等等,他似乎都早已经历过了,他或者三言两语地点拨使你清醒,或者细细讲述他和孩子们的故事让你感悟。他的语言很美,叙事时自然生动,栩栩如生,如临其境；议论时简洁精辟,入木三分,醍醐灌顶。但他从无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架势,就连他说话的语气也是那样的平和而温婉。他也忧国忧民,但总是站在平民的角度,总是着眼于孩子的未来,总是用他满心的智慧和激情、仁爱与干劲,启发你、告诉你。每次的交谈总会使你对校园更加的热爱,对孩子更加的热爱,对你的学科、你的工作更加的充满了激情。那是活的人间的温情,那是困苦人生的激情,那是对遥远朦胧的今后的憧憬。这是我读孔子时所没有的,也是读其他人时所没有的。
在苏霍姆林斯基的心中,他时时把孩子们的一切放在他的心中。“孩子”,多么的亲切而又深情,他总是喜欢用这个词语来称呼他的学生。他说:教育,首先是人学!今天的学生,就是明天的公民、家长。他承认智力发展的不平衡,但又艰难而决不放弃地找寻着发展智力的种种途径,关心着学习困难的学生,他强调学校的理想就是“不能让任何一个没有在智力方面受过训练的人进入生活”,要“让每一个孩子抬起头来走路”。他提倡并且实践着人的全面和谐发展的教育,认为“培养全面发展的人的技巧和艺术就在于:教师要善于在每个学生面前,甚至是最平庸的、在智力发展上最有困难的学生面前,都向他打开他的精神发展的领域,使他能在这个领域里达到顶点,显示自己,宣告大写的‘我\’的存在,从人的自尊感的泉源中汲取力量,感到自己并不低人一等,而是一个精神丰富的人。”他始终强调要给每个人都找到最适合他展示自己的领域,而决不只是冷冰冰的分数!他在小孩入学的第一天就教育他们,要热爱你的妈妈,一个不爱母亲、不尊重妇女的人,永远也不会是一个好人!他始终注意从学生今后生活幸福、精神丰富的高度来进行教育,非常重视培养男女青年相互关系的道德美感,认为使青年培养纯洁、高尚的道德审美关系——友谊、同志关系、互爱,是学校的重要任务。强调要在青年人尚未产生追求异性的要求之前,就应教会他善良纯洁,富有爱心,追求家庭内道德情感关系的高尚和纯洁,能以自己的情感温暖他人,让学生明白:“你必须是一个文明的人,是你的子女的明智的和精神上无比富有的教育者。”读他的著作,最大的感受,就是他始终在把学生当人看,始终高扬着人道的大旗,始终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还是回到那朵红玫瑰上吧。南京师范大学附中吴非老师很为这个故事感动。有一天,他用这个故事的前半段出一道材料作文题,让学生续写。结果大失所望。几百个高中学生,文章的中心内容都是写教育家如何教育小女孩不能损坏公物,写了教育家对儿童缺乏良好的道德教育而忧心忡忡,甚至写了教育家对小女孩作出的处罚……“那些不遗余力从道德高度教训小女孩的种种设计,让我从心底厌恶”,吴非认为“他们缺乏对人性美和人情美的感悟,缺乏同情与怜悯之心”。我想,改变这种状况,就需要我们的教育在让人们懂得了许多道德的观念、知识的同时还需要有更多性灵的触动、情感的体验,在关注了种种理论外铄的同时还必须注重自我的内化和省察,始终把人性、人情、人道的化育放在首位,真正地做到立德树人,那么,我们的生活中也必将会绽放出更加艳丽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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