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磨(外二题) ▇路高德
50年前,人民公社生产队大跃进年间,在我们临淄区朱台镇大夫店一方,多少人,多少家,整天为吃而发愁,为磨面而操劳。
磨面,那时候没有机械,推磨,俺家的一间屋,是磨屋,磨屋里的两扇圆形的石磨,人推石磨转悠悠,地瓜干等粮食作物通过磨眼流过磨膛,磨成面粉,过箩筛,除粗留细,细的就是面粉了,有了面粉,蒸窝头就有了材料。
那时候我小,不愿干推磨这活,转的头晕。父亲推磨,姐姐推磨,哥哥推磨,我要坐在磨上,闲下来的时候,捉迷藏躲在磨屋里,我还朝磨眼里撒尿,气的父亲扬巴掌,却不曾打在我身上,只是晃晃,吓我以后不能这样做。
冬天冷,推磨就不冷,热,还出汗,父亲边推磨边讲故事,故事讲不完,推磨也没个完。
小的时候,我常常受着大孩子的欺负,看我铅笔插在头帽之间,又斜着,不顺眼,想揍就揍我一顿。我就哭着一路回家,爷娘也不言语什么,把铅笔给我放在书包里,等我哭完了,又笑了,笑出一把的鼻涕。
为什么我总是挨揍,当时想不明白啥原因,现在一晃几十年过去,55岁的我在思索,可能那时我太调皮,惹事生非,追狗撵鸡还拴猫。看见村里人家一树的杏,我嘴馋,就爬树去摘,下树就被主家人拇指和食指捏住耳朵,小拇指顶在下巴软处,说来个“老虎端灯”,端的我呲牙裂嘴直喊疼,主人家让我说出以后再也不上树偷杏了,才放手……秋后,收获的季节,看村里人家一树的枣,有一枝探出墙头,我流口水,我弯腰捡来半块砖头,扔过去,哗的落一地枣,我拾着吃,弯腰,直腰,口袋里装,手被主人家抓住,没收了枣,还照屁股踹我一脚,我受苦受难,回家不敢对爷娘说。
有时候上当受骗,引火烧身,比方有个同学的父亲小名叫“举”的,那年代提说父亲的名字是大不恭敬,提说父亲的小名更是大大不恭敬,我是这么被一个大年龄同学刺激着的,说:“你敢举手吗?”我说:“这有什么不敢的。”我一举手,正巧那叫举的父亲的儿子走过来,手指着我,气愤异常,说我动作的意思就是侮辱了他父亲,就是骂了他父亲,当头一拳打过来,我眼冒金星。搞恶作剧的大年龄同学跑没了影。
有时不惹事,不生非,也倒霉。放学之后,一路回家,三五个同学成群地走,大年级同学一声吼,把我掀翻在地,接着,三五个人压在我身上,叫“压摞”,我只有在底下挣扎乱叫嘴啃泥的份。
爷娘太老实一辈子,从没打过我,也不教我去报复打别人,总说:“挨打吃亏,吃亏是福。”
那时候文化贫乏,我对小画本着了迷,小画本又叫小画书,又叫小人书,又叫连环画,图文并茂,非常好看。
大孩子的父亲在城里工作,能从城里书店买回小画本,我就跟他讨要着看,墙角处,三个五个地挨着挤着,一人翻,多人看,看得入迷,忘了吃饭。看小画本之前先去洗手,要不然,脏兮兮的小手翻动一页,一页上就出现一个小黑点。看完了还给大孩子,说一不二,说一天看完不能拖到第二天。后来这个大孩子有了一本《小八路》,越是不借给我看,越是让我想的晚上睡不着,第二天早晨去村北大孩子家,把我的一副弹弓与他交换,他玩我看。过些日子还想再看,凑足了二毛五分钱,找这大孩子要求买下这本《小八路》,大孩子说别人借去了……
昨天,我去淄博张店的开元文化市场,见着一收藏者,抖落出一口袋那年代的小画本,吸引我驻足观望,目光久久不愿移开。我想,40年前小时候的我,享受的这些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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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博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淄博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