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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王三爷

甘肃日报 2017-05-09 00:00 大字

拳王三爷

□闫锁田

每当遇到不顺心的时候,就想起村里已故的三爷,假若老天再借五十年,三爷肯定还是那个人高马大、膀阔腰圆的中年汉子,说出手时就出手,把惹我气我的人扎扎实实地修理一顿,让三爷替我出上这口恶气,那才叫舒服。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三爷脸上长满黄土高原的黝黑,额头刻着沧桑岁月的皱纹,生就一双铁铮风骨且长满老茧的拳头,还有那双冰冷的眼睛,咄咄逼人,后来他喜欢戴副茶色的石头镜,面部的冷峻被遮去了一大半。

三爷大半生在苦难中度过,后来一直单身,夏天穿一件褪了色的粗布衬衣;冬天常穿有几分成色的黄棉大衣。膝下有一闺女。家有一间房、一口窑洞,青苔覆盖的院墙上长着一棵山丹花,岁岁开花,院子里有一棵樱桃树,年年结果。隔壁是菜园,秋点萝卜夏种菜,里面还栽着几棵梨树、李子树、杏树。除了这些,三爷家里还有诸如鞭杆、马刀、弓箭、连枷棍之类十八般兵器。每逢樱桃、李子和梨熟了的时候,我们就找各种借口去三爷家里玩,三爷看我们来陪他消遣时光很高兴,就会每人给上几个水果解解馋,谁要再能翻几个跟头,表演两下拳术,自然就能得到更多的奖赏。

三爷喜欢武术,论武功,二爷肯定胜三爷一筹,论人缘和武功,三爷绝对占了上风,因为他看不顺眼的事情就仗义执言,专捡不讲道理的人论个子丑寅卯,所以有些人自然在三爷面前不敢轻举妄动。他在村里是能呼风唤雨、一呼百应的头面人物,靠力气和威风在风雨中站立了半个多世纪。

三爷平生好斗,常爱和人比功夫,图个开心,许多好斗者也喜欢和三爷叫板,每逢暖阳高照的春日,生产队犁地,男人们吆喝十几对牲口犁地,女人们打坷垃耙耱,中间歇会手脚,有男人提议比赛摔跤,摔跤可不是谁都能上,除了有力气,还要有技巧,手脚灵活,脑子洞开,犁铧刚翻过的地松软如毯,是天然的摔跤垫子,几个壮实的男人和三爷单挑都以惨败告终。

每逢下雨后地里干不成活,村民们就三五聚集在打麦场上闲聊,打麦场上有几个碌碡,有人提议比比把碌碡立起来然后再放下来,那碌碡至少也有三四百斤,生产队的一对骡马碾场时才能拉动,参与者自然不少,能双手立起来放下来的倒是有好几个人。轮到三爷,只见他先扎紧麻绳裤带,然后伸出双臂握紧拳头,胳膊上的肌肉暴起,再长吸一口气,回头再左手叉腰,右手抓住镶嵌在碌碡上的木轴,刷的一下,那碌碡就直直地立了起来,三爷不慌不忙,先舒一口气,再从从容容地单手放下来,这时三爷会哈哈大笑。

我们小娃娃经常中三爷的圈套。那时冬天生产队就开始修梯田,我们星期天也跑去帮家里挣工分。三爷说,你们娃娃谁在我身上打一拳,就给我一口馍。三爷斜躺于坡地之上,任我们在那弹性如蹦蹦床般的肚皮上乱拳相加,他都双眼紧闭,静静地两手交叉枕于脑后。我们的好多杂粮面馍都在三爷身上练了拳,长大后才明白,那时三爷家里缺米少面,又无人下厨,加上他饭量大,常常食不饱肚。尽管如此,我至今还是十分怀念那个充满野性的童年。

三爷刀子嘴,内心却有着极其柔软的一面,心地善良,从不欺负弱者,但苦难岁月撕碎了他想续弦的梦。三爷说,年龄不饶人,愣是让岁月把他哄老了,让他和秋天的芨芨草一样在寒瑟中慢慢凋谢。就在这样平淡如水的岁月里,三爷还是靠倔强的性格,把一个单薄的家撑了起来,直到给闺女招了女婿,生下三个孙子。

后来三爷年事渐高,戏路也没多少起伏了,他听说苹果能卖钱,便在韩家沟自家地里栽桃树、苹果树,再套种辣椒和西红柿,一年下来也能卖上好多钱。我调进县城工作后,和三爷的交集更少,直到他谢世前去看过一次,那时他已不大能说话了,只是心里还亮堂,他从干裂的嘴唇边挤出一丝微笑送给我,这足以表达他老人家对我们晚辈的赞许。三爷去世后,他的那些拳术套路也多半失传。如今墓地翠柏环绕,坟头青草丛生,三爷生前是习武之人,如果真有来生,他的大戏安排在这样一方有田野诗意的舞台,肯定会生活得滋润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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