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文我从一个娇小的身影上体味到与母亲一般慈祥的爱
万有文
我从一个娇小的身影上体味到与母亲一般慈祥的爱来，这是一位老人所给予我的——她正迈着蹒跚的步履，从门里迎出来欢喜地将我抱起……
母亲支好车子，与她一同走进屋里。她们迫急地交谈着，相互问起最近的生活状况，都各自说好。而此刻的我，正被她——我的外婆抱在怀里。我紧紧地依附着她的身体，搂着她的脖子，俯在她的肩上。然后，我又被她放到膝上。她的双膝不停地抖动着，手抚摩着我的小脑袋。她仍然一脸的欢笑，虽然脸上已布满皱纹，但那笑的背后所经历的沧桑岁月，都在这笑中变得极为坦然。当然了，在自己疼爱的女儿面前，还有什么愁苦不可舒展呢？每一次来时，母亲不是帮她洗一洗衣服，就是到地上帮干点农活。她看着这个在家境极为窘困时曾经打算遗弃的女儿，并没有因此埋怨时，心里倍加感动和高兴。她好像是把对母亲没有给够的母爱完全转移到我的身上，好似是对自己做着忏悔和补救。
从我懂事起，便每天叫嚷着要到外婆家，因为那张熟悉可亲的面孔很早就在我的脑海里晃动。父亲是钻井工人，常年在外钻探打井，母亲怀孕时只好将外婆请到家里。外婆看到母亲大着肚子还要到地里干活，很是可怜母亲的孤苦。所以，更是对母亲照料得无微不至。
每当母亲怀念起这些，总是怀着一份感激。她说外婆让她上学，几个姐妹中，她的初中文化程度算是最高了。
而我对外婆的怀念，莫过于外婆给我做的剪纸——她很准确地将门画上的人物图片剪下来，像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当我学着外婆的样子把门画剪给弟弟哄他开心的时候，却不是将画上的人断了手足，就是剪得失去原貌，这使我很是扫兴。此外，便是外婆家那个白瓷毛主席半身像。每次到外婆家，我总是将这个瓷像揣在怀里，几个孙儿中，外婆只让我拿，确是对我偏心几分，令几个阿姨也有些不服……
外婆生于战乱年代，几十年的生活算是历经坎坷。她喜欢给我们讲故事，讲那些艰苦的年月，讲那些血腥的战争，讲那些离奇的神话……生活便在这些故事中也像有趣地经历了百年。
记起到外婆家的最后一次。那时，外婆已病情很重，腿脚明显不便。看到她沧桑的脸庞，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外婆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我，惊讶地半高兴半伤怀地迎了上来。我才想起，已有一年多时间没有到外婆这里来了。外婆的境遇，我自然是知道的。子女们嫌她年老又有病，给他们的生活带来麻烦；而那时，我家要供我上学，又打算买房，家境委实窘困，除给外婆少数生活费外，几乎无能为力……没想到，外婆到老连个好的去处也没有。
那一次，我怀着悲愤，陪她睡在她那孤独的土炕上。在我临近毕业的那一年，外婆怀着哀怨离开了人世。
人单单是到了老年，倒落得这样凄惨。我曾伫立在外婆坟前，无助地流了很多泪……
（作者：高台县文化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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