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故乡, 我们忽然成了客人

广安日报 2019-12-08 00:35 大字

□丁禹强

本轮乡镇机构改革,我的故乡邻水龙安镇合并到柑子镇,沿用柑子镇的名称,龙安作为一个具有近两百年历史的乡场暂告结束。

初闻时,心里没有一点涟漪,觉得行政区划的调整和撤并,再正常不过了。然而,龙安是我们的故乡,守望了我们的乡愁。经过些许的沉默,油然而生回故乡的强烈愿望。一日午后,浓雾已然散去,阳光澄澈,心里觉得有什么事放不下,而嘴上却说不出。于是邀约晚辈,开车回乡。在龙安小学旁边的公路停车,特意下车看了看作为龙安镇标志的一个现代牌坊,读了读上面书写的浅薄而冗长的对联,比起往日,突然增添了一点亲切感。

作为一个地名标志,在柑子、龙安交界的地方,龙安镇三个字的标牌暂时保留着。在二大队、三大队交界的地方,粮铁村、河堰村、万峰村的标牌依然醒目。而这些,是否可以成为永久的记忆并不重要,因为在游子的心中,对于故乡的记忆,并不仅仅是依靠这些直观的文字符号,而是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人。

故乡的记忆是严父慈母。父母离开我们已有二三十年了,在没有父母的故乡,我们只是客人。兄弟姐妹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迁居乡场或县城,虽然住得不远,常常相聚,但是每到年节,总会想起父亲的威严、母亲的慈祥,总会觉得应该寻找一个地方去团聚、去尽孝、去娱乐、去受教,可惜早已不能了。每年大年初一早晨,站在阳台上,望着周围的高楼,今天往哪里走、到何处去、去干什么,心里总会产生这个疑问。而这个疑问,至今从未消散。

故乡的记忆是沧桑老屋。三合院、穿斗式木质结构的老房子,曾经消磨了我们多少的童年时光和青葱岁月。那里是我们成长的地方,虽然贫穷,但也快乐。童年的兄弟姐妹、远近的亲戚朋友,在地坝上追逐、踢毽,在碉楼上剪样绣花、下棋打牌。冬月里,火炉里柴火噼啪,照亮着亲人回家的路;正月里,腊肉飘香,餐桌上喝酒猜拳,显示着游子思乡之情,还是那么亲切,那么真实。

故乡的记忆是山水田园。山,还是那座山;河,还是那条河;田,还是那块田。它们的名字很土、很俗,至今让你印象深刻。比如团堡是一座山,龙沟是一条河,弯坵是一块水田,长留在乡亲记忆中,长留在我们记忆中。假如你能够兴致盎然地回一趟老家,你会看到水泥公路已通达每一户农家的院落,乡村别墅悄然掩映在绿水青山中,脐橙、柚子、枇杷、黄花梨这些水果布满了乡间的田园,成为乡村产业。

然而,龙安是我们的故乡,寄托了我们的期盼。

假如我们回去,还会看到什么呢?青山绿水依然在。或许你经过一处院落,忽然会遇见美人蕉的嫣红;或许你走过一处山林,依然会品尝到拐枣的涩甜。还有,斑竹一片葱茏,楠木簇拥耸立。更多的,则是摩托车喧嚣、小汽车拥塞。“日之夕矣,牛羊下来”,成为文学,成为历史,成为记忆的奢求。

我们的故乡、田园和乡愁,是不可割舍的,也是不可抛弃的,回去走一走、看一看吧!假如父母二老还健在,假如亲人朋友还留居,假如老房子还存在着,当一回客人,当一次郊游,回去看看你的精神家园是否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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