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母亲之间的“战争”

我和母亲之间的战争始于她一次次与我“针锋作对”。

一

2014年底，我因工作关系调到容县县城。为了方便上班，我和爱人婚后租了房子住在单位附近。我怀孕以后，母亲便从村里收拾了自己的包袱住进我的租房里，洗衣、做饭、拖地，所有家务活全部包完了。而我一个25岁的健康孕妇，能正常上下班，能跑能跳，怎么会需要这么一个60多岁的瘦弱老太太来照顾生活起居呢？况且她还天天赶早去大市场买菜，每逢周末还要回村里种菜、施肥。

我埋怨她不该如此奔波劳碌，像是我在虐待老人似的。她却义正严辞跟我说：“你怀孕以后，我总是心慌慌的，所以我得在这里照料到侬儿出生才能放心。”我只好和她约法三章：买菜的钱必须由我出，给多少由我来定，不接受反驳。可是每次我给她钱以后，她就买更多的肉变着花样做给我吃。我活生生被养成了一个大胖子。我是又气又拗不过她。

孩子出生以后，家婆过来帮我带孩子，母亲只好回村里去了。可她还是很不放心我的饮食状况，总打电话来问我：“冰箱里还有没有青菜呀？”每周雷打不动坐大巴车送新鲜果蔬出来，家里的大冰箱都塞不下去了，吃也吃不完，我看到一肚子火，就冲她吼叫：“不要老是专程坐车送菜出来，楼下超市什么菜没有卖呀？！”可她丝毫不理会，还变本加厉，送出来的蔬菜里面不是裹着一包家鸡蛋，就是一袋牛肉或者鸡肉，我根本防不胜防！后来，她再也不提前打电话给我了，直接把菜扛到单位保安室才告诉我。我气急之时都忍不住骂她了，给钱又不要，执拗得可怕。所幸的是，我骂过几次以后，她有一小段时日没有“暗箱操作”了，我心里暗暗得意，她终于屈服了。

可现实并不如我愿。没隔多久，她托运蔬菜出街，甚至连人都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在电话里数落她，她却跟我打哈哈，借机转移话题。后来我见到她，再给她钱，她竟然把钱扔在地上就急速走人了！我真的太难了。

二

精明如母亲，为了防止我寄钱给她，她的银行卡藏得严严实实。我和爱人合计，以帮她查农村养老金的基数为由，终于拿到了她的银行卡账号。这几年里，我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支付宝把钱直接打到她户头上。说到斗智斗勇，哈哈，还是年轻人路数多，因为母亲不懂用智能手机，她的老人机永远不会提醒有钱到账。

前段时间我生病住院，又犯了头风，头痛欲裂，整夜整夜睡不着。母亲听到消息连夜赶出来。带来一大把平日里她说去头风的草药，煮好后要给我喝。我连忙拒绝，这种草药我连名字都不知道，哪里敢乱吃！她又让我洗头。我稍作犹豫，但最终还是忍受不了脑瓜里传来的阵痛，料想着试一试吧。没想到，洗完头的那个夜晚，头痛缓解了许多，我竟然能入睡了。

临我出院的时候，母亲从她的棉衣暗兜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现金给我，说是给我的营养费。她慢悠悠地说：“这几年你打给我的钱，我都存着呢！”她浑浊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狡黠。我简直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一直以为，她一个目不识丁的老人，懂得去ATM领钱就不错了，她几时学会了查账？我以为我与她之间的“战争”，我是赫赫赢家，谁知道我竟输得如此惨烈！

看着母亲单薄的身子，甚至已经全部花白的头发，整个人衰老得犹如一朵蔫巴的残花，我眼里突然涌起一股温热。为人母后，我也才渐渐懂得，母亲对于孩子的爱，永远牵挂于心。而在母亲眼里，即使她的孩子已到而立之年，却永远都是她心里长不大的孩子。母亲的爱，温暖、无私、热烈、持续，滋润着我的心田，无论在何时，我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充满着力量继续前行。

（通讯员 刘海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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