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赋(组诗)
在玉林舰遥望故乡
在玉林舰上,一个贵州籍稚气未脱的士兵
枕着蓝色的梦想,他说在遥望故乡
第二故乡玉林,他并非生长那里
甚至一次也没有到过
然而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常常在梦里呼唤
玉林二字,早已在心中刻上了深深的烙印
目光掠过雷州半岛,他几乎可以背出
那里许多山脉、河流、城镇甚至街道
在电脑前,常常不停游移着鼠标,点击
玉林、玉林、玉林、玉林……
思绪中,似乎不断闪动玉林的画面
大容山矫健伟岸的雄姿
南流河上来回穿梭的帆影
并毫无顾忌地告诉远来的玉林客人:
有一天退役,就把根扎在那里
年轻的士兵还在他设计的网页上
分别打开贵妃故里和绿珠故乡两个少女的倩影
笑眯眯说肯定有一个会成为他的未婚妻
春风已送来桂东南千古异样的柔情
年轻的士兵也在蓝海洋上奏响这个时代的序曲
重回军营
1990年3月,我到柳州武警广西总队二支队服役。想不到20年后,却在武警广西总队玉林市支队看到我当年的班长,还有我带过的几名士兵。
营房、训练场,跑道、钢枪……
这一切,多么熟悉
远远我看见,他们迈着矫健的脚步走来
我激动地向他们跑去
彼此间手相握,但不敢拥抱
我怕火辣辣的阳光下我瘦弱的身躯
被他们夹得生痛,透不过气来
昔日我的强悍,随离开军营时消逝无踪
他们当中,有一个是我当年的班长
还有两个,是我带过的士兵
二十年多年过去,他们成为这里的首长
在这片橄榄绿的土地上
他们挥洒青春热血,延伸梦想
并且永远没有终结
记得当年分别的那一刻,他们曾说过
失望止步的地方,希望开始出发
如今我的脚步,已跟不上他们的步伐
我的人生平平仄仄也不像一首诗
年复一年的岁月那么匆忙,太多激情被掏空
蓦然回首,依然听见嘹亮的军歌
雄赳赳气昂昂出发的队伍
幸好还有一腔热血,我仿佛南归的候鸟
四月之末重回军营显然不是一段绿色的回忆
怀揣一组军旅诗篇向早晨的祖国微笑
打靶场上
我坚信,坚信
每一发飞出枪膛的子弹,都会百分之百击中靶心
击中二十多年前某个令人伤心的下午
而结果又那么遗憾
子弹像一只只鸟,不翼而飞
上午喧闹的靶场,已归于静谧
我背靠军营打靶场的日出与日落
不知道幸福出自何处
在我生活的城市、乡村
看不见销烟,闻不到枪声
常有呛人的二氧化硫气味黑黑罩下来
比我在靶场上失误更不可饶恕
重返靶场,我深深懂得
战争和幸福不会落在同一片土地
和平的鸽子始终遨游在美丽的蓝天
隐私盒
在容县武警中队宿舍,立式床头柜里,部队分别配给每个士兵一个隐私盒子
当我目不转睛盯着那个盒子
可以触摸到它温软而湿润的内心
体味到它的暖
父母的叮咛,老师的教诲
首长的关怀,战友的深情
锁进了这里
往昔的甜蜜,压抑的痛苦
分手的无奈,失恋的滋味
也锁进了这里。
甚至,情敌的背影,未婚妻的笑靥
也通通锁进了这里
并用双手触摸一段难忘的记忆
但是,顶天立地身躯
伫立于风雨中让人仰视的高度
不能锁进那里
躯体内深藏的子弹
信念中一面永远飘展的旗帜
也不能锁进那里
他们需要的是告别自己的年轻
宁愿搁浅在每一个灿烂的早晨
宁愿让它永远挺立在火热的太阳下
穿越沉睡和黑暗
雷达站的春天
那些空中缓缓旋转的天线
我却不能走到它的面前
内心装下辽阔的雷州半岛,美丽的北部湾
太平洋的暖风,也不会一下子吹过来
有多少空中的眼睛
就有多少春天的希望和微笑
恒温的室内,打开的是空中国门
湛蓝的天空下
呈现是火焰与海水
每次空情预警的探测,都让我们
有诸多揣测
每年这个时候
雷达站的所有士兵,都会向家人
发送春汛的第一个邮件
送上祝福以及平安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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