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内还你 往事如昨
刘烟生
我上小学五年级时,一天,同桌大力向我借两元钱。两元钱在当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大力家经济条件不好,这我是知道的,我就没看见他穿过囫囵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见我犹豫,大力的脸窘得发红,他说:可以写借条,五天之内一定还你。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说:“我相信你,写啥借条。”于是,我回家把我的小肥猪储蓄罐搜刮一通,第二天把钱给了他。
到了第五天,是该他还钱的日子。可是,大力一天都没来上课。我心里没底了,真有点后悔借钱给他。我认定他辜负了我对他的信任。晚上,下起瓢泼大雨,写完作业,我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母亲把一个纸包递给我,说这是我同桌大力昨天冒雨还我的两元钱。因为我已睡了,她就代我收下。母亲还说,见大力淋得全身透湿,就对他说,你冒雨跑来干啥,不能明天捎到学校?大力从贴身内衣口袋掏出一纸包零零碎碎的毛票,说,答应五天内还款,明天就过了还款期,他不能失信。听我说明原委后,母亲赞不绝口,直夸他是个守信用的孩子。
后来,我终于搞清楚大力为啥要借钱了。他母亲患低血糖,医生说需补充葡萄糖。他借钱是给母亲买葡萄糖的。为了如期还款,每天放学后,他都到东郊卡子门上坡处(今烟台一中附近),帮拉地排车爬坡运煤的主顾拉边套(在拉车人旁设一辕绳,另一人协助拉车,如同纤夫)。干到第四天,他只挣到1元7角钱,还差3角。迫不得已,他向老师请了一天假,第五天他干了一整天,总算凑够了2元钱。又累又乏,他就在路边坡地睡着了。醒来时,大雨滂沱,他一路冒雨狂奔到我家还账。
那是我和他唯一的一次经济往来,但他带给我的震撼,悠远绵长。以后,每看到“一诺千金”“信誉为上”之类的名词,总会想到他。后来,大力果然成就了一番事业。也许,他早已忘记了这件事,可我总觉得那就是他走上成功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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