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鲁大的半生情缘
王彦平
我与鲁大的情缘,始于十四岁的初游烟台。当浩瀚蔚蓝的大海如梦一般铺展在面前,少年的我立刻做出了几年后要到烟台读大学的决定。
梦想催人奋进,几年耕耘苦读后,十八岁的我梦想成真了。
九月一日是开学的日子,父母陪我去报到。学校位于烟台市芝罘区红旗中路。从汽车站出来经过机场路到南郊世回尧一带,再从九路车站点往西走,穿过一条尘土飞扬、坑坑洼洼的泥路,经过几排陈旧的民居和一片菜园子,就看到了几棵柳树掩映下的师院大门。门旁一个长条白色大牌子,上写“烟台师范学院”几个大字。
从当时学院的大门进去,是一条平整的沥青路,两旁栽种了许多参天的白杨,树皮白净,枝叶繁茂。路南有一栋红砖砌成的小楼,是中文系。另有政治系、历史系、生物实验楼,行政楼、花坛和图书馆。北面有化学楼、生物楼。沥青路西头有两栋宿舍楼、食堂,再往西就是几栋不起眼的教师宿舍楼。当时整个校区,就是今天所看到的鲁大南区这一部分,面积不大,然而幽静清爽,自有一份朴拙之美。我所在的生物系当时只有两个级部四个班级。我们每周要到合堂教室上大课。令我难忘的老师不少,其中有系主任王主任。他当年大约四十多岁,干练精瘦,爽言快语,爱笑,听说是复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他来初创了生物系。后来的一次全校歌咏比赛中全校师生见识了王主任的多才多艺,他亲自指导训练我们唱歌。我们唱的是《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当我们男女和声响起,当我们的主唱亮开嗓门,我们的歌声是那么悠扬动听!我们的服装也美观独特,尽管女生只是穿白衬衣黑裙子,男生白衬衣黑裤子,但我们的耀眼之处在于,全体师生都佩戴了系里老师们亲手做的红色领结,而且最独特之处在于,我们的系主任亲自登台指挥,他热情洋溢富有激情,全场被深深震撼了,整个院校都轰动了。那时候,我们多么自豪,我们这个刚创建几年的小小的生物系,竟然得到了演唱冠军!
我们的其他几位老师:辅导员柏老师、张老师,带我们做植物实验的刘老师,都是儒雅多才、亲切温和的型男。教植物学的周老师,当年刚二十几岁,眉眼俊秀,白净阳光,胜过今天的鹿晗和吴亦凡了。他在课堂上讲的一口好听流利的普通话,写的一手端正大方的正楷字。一次我们植物学做实验,观察并画出显微镜下的草履虫,他看了我画的图,笑着说你画的像菊花,他的笑容是那么好看,我高兴了好多天呢,并由此开始喜爱植物学。我当时是十八九岁的女生,并未曾接受过美的教育,可是我至今记得几位个性迥异的女老师,有刘老师、王老师、卜老师,她们无形中给我以美的启蒙。她们的博学多才,她们举手投足的优雅美丽,都深深地吸引着我。其中刘老师穿衣很有审美品位,上衣常穿宽大休闲的大红外套或者天蓝外套,配小脚黑裤。记得课堂上,当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到她白皙年轻的脸庞上,她的波浪卷发轻轻飘动,那时,她正侃侃而谈讲授《动物学》,或许由于学识丰厚,由于眼界开阔,她自内而外散发着的自信而独立的美,使得我倾慕不已,并由此领略了知识所赋予女人的丰富、优雅、深刻与内涵之美。我相信,我的老师们那种知识渊博,对学术极其专注和投入的言传身教,以及孜孜不倦的学术精神对我们有着深远而美好的影响。
那时,国家出钱补贴师范生。生活费是一个月二十二块五毛菜钱、三十五斤粮票。女生吃不完,都积攒着最后给了男同学。我们饭菜挺好的,食堂里买一个菜五毛钱,一个大馅饼也是五毛钱。大家穿的都朴素,三两件衣服轮换,爱美的女生也只是简单抹个口红。学校宿舍很敞亮,八人一间,学校统一发放被褥,在军训期间我们的军官就亲自教我们整理内务,学着叠被子,每个人都把被子叠得像豆腐块一样方正。每天宿管员检查卫生,评比打分,所以,宿舍里整齐划一,一尘不染。那时同学没有外出租房的。
周末我们的娱乐很简单,就是去市里、公园逛逛,当时校外只有九路车,一毛钱的票,总是拥挤不堪。我们去毓璜顶公园看玫瑰,去烟台山边看海,去海防营逛衣服摊,不过一般都不买。学生生活,最热闹的是晚自习回到宿舍后,整个宿舍区灯火通明,吹笛子的,弹吉他的,欢声笑语不断。聊聊天,串串老乡宿舍,有的女生也织织毛衣,男生打打扑克。到了十点,宿舍楼准时熄灯。
那时候我们都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我个人的乐趣是去图书馆借书,要使用借书卡。因为对阅读的痴迷,我书包里总是藏着几本外国小说。我整日沉浸在文学的浩瀚海洋里,白天黑夜捧着书读,和罗曼·罗兰、卢梭、蒙田、梭罗、惠特曼在一起……那时候我知道了鲁大作家群的存在,我知道萧平院长、山曼教授、刘传夫教授,也知道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师院中文系走出了当今大作家张炜、矫健、李尚通、马海春等人,他们如火山喷发般迸发出了炽热的创作激情。对于作家教授和学长们,我心生向往,为此,我常偷偷去中文系蹭课,坐在一群中文系学生堆里,我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归处,在此期间,我阅读了萧平的《海滨的孩子》《三月雪》,张炜的《古船》《九月寓言》,矫健的《河魂》《第七棵柳树》等。二十岁左右的同学们凑在一起,总是充满欢乐,我们生物系的课程安排有外出实习期,这让别的系的学生很羡慕。我们背着简单的行李,星夜去挤火车,大家一路上互帮互助。我们去青岛,上泰安,到各个植物园去辨认植物。在青岛崂山,我们几个同学戴着太阳帽坐在巨大的岩石上合影,晚上在海边唱歌;爬泰山,我们结伴攀登,租一件棉大衣穿上,兴奋地盯着云海等待日出,山顶风大,就几个人一起挤在巨石缝里取暖,东方红彤彤的朝阳出来了,我们赶紧互相拍照,都喜欢摆出托举太阳的姿势。那时我们腿脚利索,下山时一口气跑到山脚下,一点不觉得累。
毕业季到了,大家心头藏着淡淡的忧伤。毕业宴会上,男同学喝了酒,想到明日又天涯,于是搂住上铺的好兄弟,一壶浊酒尽余欢。当不得不分别的时刻到了,当清晨里几辆客车载着同学们的行李渐行渐远送赴各个县区,我的泪水也悄悄滑落。再也没有了,这珍贵的大学时光,这像花儿一样短促美好的青春。
毕业后的几年里,我常常怀念我的母校,怀恋青春,怀恋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有一年因为想念母校,我坐车匆匆去了一趟母校,一踏进亲切熟悉的校园就忍不住流泪,抱着图书馆前的一棵杨树哭了。在后来的几年里,我忙于考研,忙于各种业务考试、应聘,终于在毕业十二年后的某一天,我又重新回到了芝罘区,回到了母校的身边。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现在烟台师范学院已经发展成了一所美丽的省属综合性大学,并且在2006年就更名为鲁东大学了。如今,鲁东大学已经焕然一新,校园扩建了很多倍,要想寻找昨日旧梦,只能去南区怀怀旧了。
如今,我居住在芝罘区,离母校一步之遥。常常,我会选择一个阳光暖暖的午后,到校园里走一走,看一看,寻找过去的旧时光。几十年来,母校鲁大就在我的精神里,“厚德、博学、日新、笃行”,从我十八岁青春之初始,就一直存在着,影响着,观照着我。我何其幸运,走过半生依然和她相依相伴!我终将还会在这里,因为,我愿意终生守望着我们永远年轻、永不止步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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