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抗日那些年 往事如昨

烟台晚报 2018-09-15 09:41 大字

姜杜民

沐浴村我也成了“地下工作者”

1937年,我出生在檠山区(现莱山区)解村,我的姥姥和姥爷都已过世,3岁以后我基本上住在舅舅家,舅舅住在邻村沐浴村。

舅舅和舅妈都是17岁的青年人,因为于芹芝姥爷是我亲姥爷的叔弟,任职牟平县参议院,他的儿子于宝山,是一名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我叫他堂舅。受他们的影响,我的舅舅也参加了抗日队伍。那时我的舅舅住在沐浴东街,街北有条长胡同,自家的东墙不高,很容易翻过去,从东院邻居家方便撤退,且比较隐蔽,再加上是参议院侄子的家,相对安全些,所以就成了檠山区和福山区共产党组织的地下秘密联络点。檠山区委徐宗武、金醒民、姜启国、孙振叶等共产党员和福山区委林春芝、鲁中田、刘众、王会涛等共产党人,经常在舅舅家开会。每当这时,我就在外面放哨。我很喜欢做这样的事情,觉得自己也成了一名“地下工作者”。记得6岁那年,村里来了一位中共地下党工作者,他在我村发展的第一位共产党员是我的一位街坊姑姑———姜桂芝,又帮助建立解村党支部,姑姑任书记。那时沐浴村驻扎着以“胡大肚子”为首的二鬼子,还有名为“苗部”、“安部”等土匪及国民党军,这些日本鬼子的走狗和帮凶,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无恶不作。那个地下党员教会了我们一首歌谣:“天上乌云遮太阳,停在空中老不开。幸亏来了救星共产党,拨开乌云见太阳,劳苦大众翻身得解放。”

当时在牟平县马格庄有一座学校,共产党利用这里宣传马列主义,日本鬼子得知后,派飞机向整个马格庄投放炸弹,放火焚烧房屋,一时火光冲天,老百姓哭天抢地。同样遭敌机轰炸的还有福山回里镇土峻头村的兴隆山学校,附近的胡家夼村被炸毁,回里公路被破坏。

耳闻目睹,让7岁的我有了分明的爱憎。现在我还能哼起那时的儿歌:“小板凳,碰锅台,我是妈妈的好乖乖。抗日救国我愿去,打不出鬼子我不回来。我不和妈妈要钱买糖吃,留着钱买枪炮,要把日本鬼子打出中国去,打不出小鬼子我不来。”“月儿弯弯,星光闪闪,我们都是儿童团,站岗放哨查路条,为了防奸防特,来了鬼子我就跑,找到八路去报告。”

有一天,我看见二鬼子强迫老百姓送来和小山一样高的干松枝垛,烧火做饭用。我就盘算着把这些柴草烧了,让二鬼子饿肚子。我找来火绳,把柴草垛点着了,一溜烟跑回了家,骄傲地告诉了舅妈。可把舅妈吓坏了:“你这小崽子,不要命了,是不是不想活了!”她把我拉到东邻家,又去找于芹芝姥爷想办法,最后把我关到一间小屋里,叫我不许作声。二鬼子果然怀疑是我点的火,找到家里来,舅妈说:“这小崽子上午就跟他妈回家了。”我在小屋关了两天才被放出来,有惊无险。

二鬼子“胡大肚子”在沐浴村作恶多端,鱼肉乡里,1943年秋的一天,我三姨接到上级任务,让她查清楚“胡大肚子”的活动规律。三姨发现,“胡大肚子”每逢沐浴村赶集,9点钟肯定带着两个二鬼子到集上白吃白喝白拿。三姨准备下午到回里村送情报,并特意叫上我。路上遇到二鬼子盘问,三姨对答如流,我也一点都不怕,按三姨事先教给我的,大声喊:“妈,咱快走吧,天快黑了。”二鬼子没发现破绽,放了我们。我们顺利地把情报送到了联络点。

第二天沐浴赶集,“胡大肚子”正在指挥手下拿这个、捎那个的时候,两名化装成赶集群众的武工队员,慢慢靠近他,从手中的篮子里掏出手枪,一枪结果了他。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我感到无比自豪,因为我也贡献了小小的力量。

自从舅舅参加了抗日队伍,我就和舅妈在家看门,有时候舅妈也出去做宣传动员工作,家里便只剩我一个。1946年,舅妈病了,我只有7岁,根本照顾不了她,舅妈说:“孩子,你回家叫你妈来照顾我吧。”这年春天,舅妈病重,我母亲看情况不好,找来于芹芝姥爷和元华舅舅商量,决定叫元华舅舅到军队去找我舅舅回来。找了半个月才找到,舅舅请了10天假,结果就在舅舅回来的第7天,舅妈便过世了,我伤心极了!大人的事我也不太懂,后来才知道,舅妈过世的当天下午,舅舅把村里干部于忠云、于敬芝还有于芹芝姥爷及元华舅舅聚在一起见证,舅舅说道:“我马上要回军队了,我走后,这个家就让我姐姐和我侄子(也就是我)在这里住,房地都由他们管理,我当兵所获得的待遇,都由他娘俩负责接收。”

1947年下半年的一天晚上,传来噩耗,上级来信说我舅舅在孟良崮战役中牺牲了。我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多亏村干部还有街坊邻居都来安慰母亲。后来上级政府发了二百斤谷子,还给了一部分钱。从那以后,家里的土地由村里给代耕,我和母亲一直在沐浴村舅舅家里住。到1949年冬,在上海空军招待所工作的父亲捎信回家,母亲安排了家事,母子二人便回到了解村。

解村血泪仇恨永生不忘

那时我居住的解村,划分在牟平县檠山区,我们这个不到一百户人家的小村子,也未逃脱日本鬼子的魔爪。我大姑的小姑子嫁到解村,男人叫侯通庆,家里很穷。我姑父帮他筹备盖房的材料,好容易备齐了,正准备开工,日本鬼子来了,抢了个精光。全家哭成一团。差不多村里所有的树木以及老百姓的建筑材料,都被日本鬼子抢了去,盖炮楼。全村百姓敢怒不敢言。

那时解村只有72户人家,可被鬼子抓到东北当劳工的,就有十多人,年龄最小的才12岁,名叫李显明,和他哥哥李显凯一块儿被逮到了东北。随同去的还有我们村的张进海、姜玉珍、解作奎、张德春、张培军、侯丰庆等人。在东北不仅要干重活,还要挨打,忍饥挨饿,苦不堪言。我们村有个叫侯丰庆的孩子,才13岁,被抓到大连铁工厂干活,不小心掉进了硫酸池子里,活活给烧死了。家里人得到消息后,找到工厂,一分赔偿金也拿不到。

1942年10月10日那天,农民正欢欢喜喜抢收粮食时,来了一对日本鬼子,端着刺刀大盖枪,逼迫村里派出10名青壮年,跟他们去“扫荡”,若不去就要在村里杀人放火。村里不得已,找了10个青壮年,其中一个叫于同起,他是我母亲的姨表三哥。走之前他跟家里人说,不去,怕连累村里人遭殃,暂时先跟他们去,找机会再逃出来,绝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

三天过后,噩耗传来,等大家把于同起抬回来一看,只见他全身都是伤,满身是血,让日本鬼子的刺刀挑死了。全村人无不伤心落泪,全家人哭得死去活来,我母亲也伤心欲绝,几日粒米未进。母亲说:“我表哥和表嫂刚结婚,是一对恩爱夫妻,还没生下一男半女就这样走了!多么可恨的日本鬼子!”这血泪仇恨,在我的脑子里留下了深深印记,永生不忘。

鬼子的飞机不管是村庄还是田地,想轰炸就轰炸。记忆中有一次,南朱堡被炸倒了很多房屋,还有一头大骡子。最令人伤心的是,朱塂堡村有一位老中医,叫王风亭,医术高明,在当地德高望重。有一天,崖前有一位病人请他出诊,回来的路上遇上鬼子的飞机,“轰”地一声响,老中医被炸飞了一条腿,当场疼昏过去,幸亏救治及时,才保住了性命。后来,老中医收了两个弟子,叫姜永远和王好亮,他俩对师傅特别尊重,师傅出诊不管多远,两人都用小推车推着去。徒弟王好亮现已年过八旬,和师父一样,也是一辈子行医。

1943年是日本鬼子的飞机扫射、轰炸最疯狂的一年,老百姓无处躲藏,随时有性命之忧。早春时节,有一天,我的两个街坊姥爷,一个叫于同芝,一个叫于壮芝,他俩都是生龙活虎二十岁的好年纪,下地干活时发现了日本鬼子飞机扔的一个炸弹在地里并没有响。于同芝想把炸弹搬到地边的水沟里,以免伤到别人,结果刚一靠近,炸弹就爆炸了,于同芝当场身亡,于壮芝身受重伤。那几天全村人都在伤心流泪,大骂“日本鬼子滚出中国去!他们不得好死!这血海深仇,中国人民一定要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上世纪30年代,我们村有近20名青壮年闯上海。其中,姜玉青、张培京、于同夏、姜玉昆和李家四兄弟,都参加了共产党的革命队伍,不幸的是,他们先后遭到了日本鬼子和国民党反动派的杀害。

在共产党的领导下,革命的队伍日益壮大。在1943年的春天,牟平县檠山区中队长杨振禄带领几个战士,深入敌后去炸鬼子的炮楼,不幸被日本鬼子和顽匪孙振先包围了,突围中,杨振禄和几名战士壮烈牺牲。

第二天下午,区委区政府在马格庄召开了数千人参加的追悼大会,揭露日本鬼子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更加激发了人们对日伪军的仇恨,增强了大家抗日的决心和热情。地下党组织趁势发动,当时在沐浴村的金醒民、孙进叶等几人,不分昼夜,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宣传抗日,在他们的发动下,村中的热血男儿纷纷走上保家卫国的道路,他们有于家军、于中汉、于家昌、于元起、于伦芝、于功努、于家辉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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