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胡秸叶儿

烟台晚报 2016-12-16 00:00 大字

王光禄撰文/供图

前几天，我写了篇《蒸气馏》（见2月16日“烟台街”版）的文章，上传到微信朋友圈，朋友们纷纷留言，或羡慕我家有老人享尽口福，或夸赞那些高粱叶子干净平整，或好奇那些叶子是怎么来的。上周回农村父母家，特意向老人讨教这高粱叶子的采收事宜。不说不知道，一说真奇妙。于是写出来，与朋友们分享这劳动的快乐。

在蓬莱乡村，高粱通常被叫做胡秫，高粱秆被叫做胡秸，采集高粱叶子，叫做“劈胡秸叶儿”，就是按照叶片向上伸展的角度，在连接秸秆的基部逆向用力（也就是俗话说的“戗茬”），将其整体剥离下来。农村人最善于就地取材，能把物品的功用发挥到最大化，这使用胡秸叶儿就是明证，但却不是所有的高粱都成。高粱有早熟、中熟、晚熟等很多品种，口感有常规的、甜的、黏的之分，株型有高秆、中高秆、多穗之别，高粱面粉做成的面食颜色有红、白、白脸红面及不红也不白的差异，按性状和用途可分为食用高粱、糖用高粱、帚用高粱等几大类。蒸制气馏要选的，就是蓬莱当地常见的、火炬一般暗红大穗头的、籽粒可以食用而穗头脱粒后用来勒制炊帚的那种高粱，因为相比于其它品种的高粱，它的叶片更长更宽，采集、加工起来省时省力，蒸制食品方便顶用。需要说明的是，这种高粱叶子，除了可蒸气馏，还可以替代玉米皮，蒸制馒头、花卷、窝窝头等一应面食，香气浓郁，别具风味。

劈胡秸叶儿的最佳时间，约在农历的八月十五前后，正是春播玉米掰棒子的时节。如果劈早了，叶片没熟透，味儿不足也不结实，还不利于整个植株继续通过光合作用供应穗头养分；要是劈晚了，叶片老化，不但失了原生的鲜香，而且卷曲碎裂严重，没法儿使用。胡秸叶儿表面平滑光亮，不像玉米叶子那样粗糙，不用担心剌伤手臂。要选整株上下当间位置没遭虫咬、没有干枯或霉点、完好周正、既长又宽、厚且结实的叶片，一般成人伸手就能够着，相对节省体力，就连半大孩子也能劈。劈来的叶子通常需要进行简单加工。我父母会把它们在水盆里一一漂洗，将边角理平顺直，整齐地逐片叠加至十几层，摊晾在通风阴凉处，底下就着干净、平整的水泥地面，上面压着宽木板，板子上再添块大石头。在多风干爽的中秋时节，只消三两天工夫，十几层的叶子就干透了，一般比量家里饭锅蒸屉或者箅子的大小，剪去两端尖角，保留中间骨干，然后顺手用边角胡秸叶儿或者玉米皮儿、马蔺草一把一把捆成扎儿。那一扎扎的胡秸叶儿，样子像一把把海带似的，拿在手上轻飘飘的，但那浓郁的天然气味儿，立时引人遐想，恨不能赶紧用它蒸一锅气馏，热热的、酸酸的、甜甜的、黏黏的，那是城市里享受不到的田野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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