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体到水系:中国艺术家在瑞士的影像实践(上)
2020年迎来了中瑞两国建交70周年。借此机会,“在群山、丘陵和湖泊之间”展出了9位来自瑞士和中国艺术家们的摄影作品,并在深圳、上海和北京巡回展出。本文整理自“在群山、丘陵与湖泊之间”展览位于深圳设计互联的开幕论坛。在论坛上,策展人何伊宁邀请艺术家朱岚清分享了她的实践。朱岚清分别在北京和台北进行过学习,她的创作有很强的纪实性,同时伴随大量的调研。2016年,朱岚清参加了瑞士SMArt山地环保的驻留活动,这次参展的作品也是当年作品的延续。
本文图片均为 朱岚清 图
这次我参展的作品叫“山上的雅努斯”。雅努斯是罗马神话里面的双面神,人们都说他有前后两张面孔,它既可以看到过去,也可以看到未来。它在罗马神话里是代表着开端、大门、选择、过渡、时间、道路与结尾的神。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觉得亚努斯也代表着我们人类跟雪山的关系的多面。我们对雪山既敬畏又渴望征服,我们既想拥有自然的纯粹,又不得不打破这种纯粹来获得更便捷的享受。所以雅努斯是可以将雪山的过去、现在与未来联系在一起的。
地理位置的移动也可能带来时间的变化,所以科技与交通的变革不仅仅打开了雪山之门,也同时打开了时间之门。
2016年,我参加了瑞士山地可持续发展基金会发起的一个艺术家驻地项目,在瑞士的瓦莱州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驻地活动。这个驻地项目创办了很多年,通过邀请不同国家和文化背景的艺术家到瑞士考察,并围绕瑞士的山地地区进行创作。
在考察期间,我首先感受到的是交通的发展为我们提供的便利。依靠火车、缆车等现代工具,我作为一名外国的游客,也可以轻易地到达高山,欣赏到过去只有探险家或登山者才有机会欣赏到的风景。当我站在山上的时候,我受到了更大的冲击,这种冲击来自于瑞士对于高山非常克制的改造。
瑞士的滑雪场跟我去之前所想象的很不一样,它们看起来仍然非常雄伟,充满野性,如果忽略那些小小的围栏、警示标记、缆车站和缆车,它看起来还是那种非常纯粹的自然。所以,我就抓住了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感受,开始拍摄高山滑雪场,记录一种在无形中被模糊和改造了的“野性”的边界。这个模糊的边界介于一种从远处看仍是未知、危险、野性的与已成为“欧洲游乐场”或“滑雪天堂”的中间地带。在我的理解中,瑞士对于自然的改造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手或无形的力量。我们在有意无意中,其实都在消费着这些风景。我做这个项目也是希望可以将这种背后的力量显现出来一点,去寻找这些人为痕迹、改造力量的细枝末节。这是我在瑞士驻地期间居住的公寓以及我在拍摄的时候使用的地图。在这个项目快结束的时候,我也在地图上整理出了我的一些拍摄轨迹。当时我居住在蒙泰地区,之后我乘坐火车和缆车去了瓦莱州,在附近一些比较有名的滑雪场进行拍摄。我一直都对各种现成的图像很感兴趣,比如老的印刷品,在这次驻地期间,我也去了很多地方的旧货店与旧货市场,搜集了很多不同时期的关于阿尔卑斯山的地图、明信片、旅游画册、家庭相册等。它们最终不一定都会在作品中呈现,但它们都为我提供了很多理解阿尔卑斯山与瑞士文化的不同视角,对我来说也是个很有趣的学习过程。在这次展览的最开始,我用了这张叫“持望远镜看雪山的人”的照片,左边的照片是我在彼滕堡山脚下偶遇的一位老人,他就坐在路旁的椅子上用望远镜观测雪山。
在滑雪度假村拍摄的时候,我经常遇到像这样带着望远镜的老人,我觉得这可能是他们那一辈人观测或者观看雪山的一种习惯,因为其实来这边滑雪的青年人大都不会戴着望远镜,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看雪山。
右边这张图是我在一本大概上世纪70年代的滑雪度假村的广告画册里面看到的,刚好里面也有一位这样用同样姿势去观看雪山的人,所以我把这两张照片放在一起,作为整个展览的开头。这张老明信片绘制了少女峰上阿莱奇冰川的一个观测点,左边人为的部分和右边非常自然的景观以近乎完美的比例呈现在画面中。
画面中引起我的注意的是这两个空着的座位,还有摆好的望远镜,刻意被空缺的观看者其实更像是一种招揽,想要召唤更多观看者进入到画面里,坐下来观看这些风景。
收到这张明信片的人在潜意识里都渴望成为在场的观测者,而缆车也是阿尔卑斯山明信片里的一个主角,它让原本看起来非常冷峻的高山,显得更加的休闲和更易获得。一些被使用过的明信片上的文字,也体现了当时游客来到阿尔卑斯山的心情以及他们对高山的感受。右下角这张明信片的山峰上还有一个标记,是当时的寄件人为了告诉收件人他在文字中提到的山峰的具体方位而特地留下标记。这张明信片是日内瓦湖和周围山区的一个地图。这种形式的地图非常广泛地出现在那个年代,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幅风景画,是介于地图跟风景画之间的一种图像形式,让人想到了早期欧洲剧场里的风景布景。
此外,它的整个绘制的方式是平视的,不像我们现在熟悉的地图,通常是以一种俯视的视角来观看,或者是把一个非常立体的空间变得平面化。这幅地图虽然拥有一个广阔的全景视角,但还是很接近日常站在山脚下观测山峰时的视角。就在这个年代里,我觉得山峰对于人们来说还是非常雄伟,看起来高不可攀。展览中的第二件作品是一张拼贴了不同视角与观察下的历史图像的地图,老明信片、家庭照片顺着雪山的路径向上攀爬。我拍摄了很多高山上的轨道交通工具,比如通往雪山的火车。有很多很小的滑雪者,在看起来依然非常自然跟野性的高山里,仔细看会看到非常细小的缆车线。还有这些缆车的轨道和建在雪山上的缆车站,它们在交通上承载了很大的作用。很多外国游客都非常喜欢来铁力士山,这张照片拍摄的是他们在一个大风天里面朝左边的缆车站行进的画面。几位游客在一个缆车站旁边休息,缆车站在这组作品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我也拍摄了滑雪度假村的停车场。另外,在这组作品里,我还拍摄了滑雪者在雪地里滑雪或缆车站的雪车在雪地里留下的一些“痕迹”,是拍摄雪山风景时无法掩盖或无法避免的,人为的、细小的痕迹。在拍摄这些照片时,我也采取了比较克制的态度,将这些人为的痕迹跟人造物都尽量不着痕迹地隐藏在这些风景里。在铁力士峰的缆车站,有一个服务于游客跟滑雪者的照相馆。里面还有一个雪山的布景,有很多滑雪者或游客会在这里留影。我拍摄了一些当代的雪山造访者、滑雪者的肖像。这也是一个带着望远镜的老人。作品最后一个部分的开头,拍摄的是滑雪度假村在山顶上的摄像头。这些画面都取自瑞士滑雪场度假村网站上的雪山监控摄像头所拍摄下的画面跟视频。在瑞士,运用科技手段对自然进行干预和监测是很重要的。
每一个滑雪场都有自己的网站,网站上独立的监控摄像头可以实时显示这片雪山现在的情况,大部分人更关注的是雪山当日的天气、气候、温度如何,是否适合滑雪,我觉得这些画面都很有趣。
这次展览中,有一个电视集中呈现了这些监控摄像头拍下的雪山视频。所以,在当代,只要你连上网,坐在家里,就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雪山上的实时风景,这种新的绘景方式也超越了过去各种方式的集合。这是之前在三影堂个展的现场照片,当时收集的一些老画册、一些度假村的宣传画册或者地图集。还做了一本简单的样书。总结一下,“山上的雅努斯”这个作品,它其实就是将来自旧货市场的明信片、画册、地图,以及我拍摄的风景跟肖像,去构筑一段非线性的时间旅程。这段通往雪山和山顶的旅程以一张老旧的雪山明信片为开端,在手工地图和持望远镜的人的“指引”下,以缆车或滑雪板为“交通工具”。在往返于历史与当下、想象和现实的过程中,自行修改与创造了通向山峰的新路径。
[从山体到水系:两位中国艺术家在瑞士的影像实践(下)将由艺术家陈海舒介绍他对瑞士的水系进行的研究和拍摄,以及在展览中展出的作品。](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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