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风吹不尽 总是关山情 ——— 访画家塞风
本报记者 沈凤国
有个瘦老头,名字叫塞风。
塞风有两大爱好:行走、画画。
在行走中画画,在画画中行走,是他一生的追逐。
笔者见老先生,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长相好。老先生面容清远,笑声爽朗,一头银发闪烁着钻石的光辉,令人亲近。长相好是修来的,人无境界,必然面目可憎。
何处可以看出先生的境界?他的画。
从大东北,到大西北
1952年,孙仲敏毕业于哈尔滨春华美术学校。
1954年,21岁的他已周游整个黑龙江,足迹遍布白山黑水之间。他曾在东北最大的林业学校用几天的时间画画,赚来足够周游大西北的行资。
就在那年深秋,孙仲敏靠着这笔钱,从大东北一下子跨到大西北,完成了人生的一个大动作。
火车,汽车,马车,一路颠簸。第一站:新疆。
天高地迥,高山长河,塞风凛冽。寥廓旷达的世界一下子打开在他的眼前,他一下子爱上了大西北。从此,他取笔名塞风。10年后,他的双脚踏上了“世界屋脊”青藏高原,他又爱上了这壮美寥廓的三江源。
边塞天地噫气,呼吸自由通畅,让他的画风骤变,一改之前单纯的人物画风,画笔走向了异域风情山川生灵。
“我年轻时爱玩,只喜欢画画。虽然我早期专工人物画,但经过人生的诸多磨难,我真正喜欢的还是天地山川。因为,山川永恒、公平地对待每个人、每个生命。”
从新疆,到西藏,到青海。
从天山,到祁连山,到昆仑山。
塞风怀揣笔墨纸砚,一路走,一路画。走到哪,画到哪。
36载,塞风凛冽。36载,水墨纵横。祖国西部边陲最高、最壮美的圣山神湖,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在边塞长风中行走,在行走中描绘心中的天地山河,他的人生历经许多传奇,传奇的背后是难以想象的艰辛。他却说,这是他的逍遥游。
漫长的壮游,豁达的胸怀,造就了塞风的坚韧和宽广,形成了他苍茫劲健、独特洗练的画风。
他主张随物造法,地域分明,各具其貌,和而不同。
他在雪山高原写生、创作。泼墨的山河大开大阖、纵横奇崛,总能撼人心魄,总能让人内心升起信念和希望,而非小格局小框架里的审美。他在层层原野层层云海里,将水墨和线条铺展到了苍茫天边。
他说:“这就是岁月!”
在大边塞,在大高原
读塞风的画,如品唐代边塞诗。是高适、岑参那样的边塞诗。慷慨激昂,回味悠长。他是将边塞风物进行了纯粹的人格化。所以他的画,美!
塞风的风格呈现两个极致:亦宏,亦秀;有豪迈,有柔美。
他的作品,第一个明显特征就是:大。
他画就画雄伟的雪山冰峰、自由的大江大河,他画就画刀劈斧凿的野马、坚硬似铁的野牦牛。昂然的昆仑山、天山、祁连山,浩荡的黄河、长江、澜沧江,在他的画笔下频频呈现。他画笔下野性的生命,脖子上永远没有令人窒息的缰绳,它们与严酷的大自然对抗,高寒严酷之地非但没有让它们却步,反而成为它们发泄充沛精力、纵情生命之美、以苦为乐的天堂。《昆岗嬉雪图》《乐雪域》《较量》《啸风》《源通天河》《河源出昆仑》都是此类作品。
作品《较量》,作于1976年,高原绝顶之上,两匹山岩一样结实的野牦牛,正在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力的角逐。观者似乎能听见那相撞时的轰然巨响。这是生命的赞歌,只有严酷的雪域高原,才能锻炼出如此震撼人心的美。作品《源通天河》,构图出人意料,采用泼墨方法,右上角天河下注,雷霆万钧,观者如闻其声,如临其境,惊心动魄。作品《啸风》,构图充满现代感,两匹骏马置身画面的左侧,中部和右侧是暴风骤雨。整幅画的高山、河流、云天,全是泼墨挥洒而成,一马俯身,一马引吭长嘶。一静一动之间,两匹野马气息交融。尤其是那引吭长啸的立马的英姿,令人叫绝。这是一幅极为成功的作品,很能见塞风先生的笔墨底蕴和豪放气质。
现在,塞风刚刚完成六尺横幅《千里草原任逍遥》的创作。画面上,十数匹野牦牛姿态各异,目光如炬,鼻息咻咻,踢踏着草原的胸膛,迎面冲来,尽管数量不多,却有潮水的气势,依稀能听见那隆隆然震动大地的蹄音,全然一曲壮美的交响。在这些野牦牛身后,远景处,是数匹静立的野牦牛。动静张弛之间,草原的广阔辽远和生命的热烈奔放,使大草原彰显出无限张力。这是力的美!
从技术上看,他的画,线条苍茫老辣,有如铜浇铁铸。塞风深谙笔墨性情,用墨讲究。古人讲“画上之山水,妙在笔墨淋漓。”塞风喜用泼墨,那倾泻而下的水墨云雨,最能表现出边塞的磅礴气势。
他的画,五分之一即可呈现全貌。画面已经超出近景、中景、远景的传统布局,充满现代感。
他主张“笔墨当随时代”。他的画中,永远是边塞的大风物,充溢着浓烈的西部元素,具备打开观者心灵的力量,具备壮美的美学品质。在他的画中,你很难嗅到小气、匠气、颓废气和悲观气。
有专家把他的画称为“西部风情画”。依笔者看,他的画已经超出了“风情”,直抵“人格”。
“小品需悟,巨作必谋,如临兵布阵,临敌挥戈。画当七分俗,三分雅。俗多乏味,雅致必孤。雅而不孤,俗中有雅,方为高手……雅有大美,俗更有大美,乃至壮美……艺术最高原则:重主,疏宾。乍看很美,不若久观不厌……”这是塞风的美学理解。
“人与人本无高低,决定高低者,‘行为\’也”塞风这样要求自己。
艺术家与生俱来的天分固然重要,若无后天的刻苦勤奋,断然成不了传奇。
36载怀揣纸笔。大西北的浩荡长风四面来袭,非但没有将他瓦解、风化、摧毁,反而愈发仙风道骨了,先生谦谦外表内部,是一颗淡远的“大心”。
36载岁月苦行。他行走,他描绘,他抒发。他眼里看见的尽是大山大河大沙漠大戈壁,他看惯了海拔5000米的苦寒景致,胸中自然养成了浩然高致之气。他主张“如何构成画是画画冲破技巧之后的关键,必须从大自然中汲取营养,走向大自然,去寻找,去表达。”
充满磨难的人生,涉入传奇之地,成就了塞风的艺术。画笔下,一个经过艺术加工的山河必然出现了。
他也有细腻心怡的作品,如《隔壁炊烟》《林间》《高原春》《天山晨雾》《牧场六月春风来》《北国月》《月初升》。其中,尤为值得一提的是《月初升》。看得出,这是一幅即兴挥洒而成的偶得佳作,其意境、其景象、其墨韵,均十分耐人寻味,是一幅现代感极强的作品。
多少人一生只在临摹古人的画,多少人一生只画了一张画,多少人拾人牙慧,苦苦徘徊在美术的堂奥之外。塞风,却用自己的真笔墨、真人生,在一个人的寂静中,挥洒出一个洋溢着无限生命力的“新边塞”。
2007年,塞风倾数十年之厚积薄发,终成《昆仑颂歌》长卷。此卷自丝绸之路甘肃敦煌始,经昆仑,越祁连,至天山,倾情讴歌缔造无限生命的三江源。此卷气势宏大,大漠,长河,雪山,交叉呈现,有高潮,有舒缓,那一群群洋溢着生命力的野牦牛,那一对对展翅高飞的鹰雁,点缀于千里山河。展观此卷,不啻于聆听一首壮美的交响乐。从塞风身上,人们看到了中国山水画的生命接力,看到了现代山水画与古代山水画的呼应。
其挚友著名画家汪易扬激赏其画,称之为“抒情写意山水”。他在评论中这样写道:“当代中国山水画界以‘抒情写意山水\’著称的画家位居多数,他们中不少人也各有其独特风韵。不少人也能各领风骚。孙仲敏先生以其浓郁生活气息的《高原风情》抒情山水画正在赢得中国山水画界的关注和瞩目。”他还称:“作为年逾古稀的一代老画家,孙仲敏先生的出道似乎有些‘不适时宜\’了,但孙先生无疑是一位在新山水画领域有成就的老画家,也是一位虽两鬓飞霜却心态年青的新山水画家。”
相信观者在读了塞风的画后,自有客观认知。
慢的生活,长的思念
两管毛笔一方砚,八千里路半橱书。
无论是行走中的塞风,还是定居大海边的塞风,他的生活是缓慢的。缓慢是一种能力,能够呈现生命中的细节。也只有缓慢的时间,才能收藏大智慧。
塞风心境恬淡,不慕名利,平静地隐居于城市之中,这正是他半个多世纪以来的艺术修为。如果不是执意要求,他是拒绝接受采访的,用他的话说就是:“名声对我而言没什么实际意义,何况都这把年纪了”。有认识他的人说,塞风是真隐居的高士。笔者也真切地感受到,与之相对,如赏老梅,令人高。
无论是创作中还是生活中,塞风对每一片纸都非常珍惜,在上面或作草图,或为画论,从不浪费。敬惜字纸是他的习惯。一个缺乏文房教养的人,能指望他在纸上留下什么美感?
塞风今年80岁了。耄耋之年的他,身体安泰,笑声爽朗,对待生命相当乐观。
“一到80岁,我就特别高兴。知足了。我感谢上苍,命运本是老天赐予。每活一天,我都很高兴。有时间画画,过着安静的生活,此生,足矣!”
有此不执着于时间长短论生命质量的豁达境界,塞风当高寿。
风霜雨雪八十载,
老夫惟余不劳心。
任性随意合儒道,
无规无章写天真。
这是今年初春塞风为自己作的诗。
现在,他正在读书,读孔子,读老子。他说,到了80岁,才真正读懂了一点先圣先贤的语录。
交谈中,塞风常常发出爽朗的大笑。我想,这大笑,应是边塞长风的性格。
“大西北几乎是我人生的全部,大西北是我永远的思念!”
1998年,当他行走到大海,停住自己漫游的脚步。像半个世纪以前被大高原深深震撼一样,他同样被大海深深震撼,他也想用自己的画笔画大海。但他一提笔就是边塞的那些风情:高原的天,高原的地,高原的风,高原的云,高原野性的生命,高原淳朴的人们……塞风说服不了自己,他无法抑制自己对边塞的思念,他这辈子都是高原的儿子!
塞风,本名孙仲敏,1933年生于山东莱州市,1952年毕业于哈尔滨春华美术学校。自上个世纪60年代即扎根于西部地区从事美术创作,其画风具有鲜明的西部地域色彩,充满着浓郁的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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