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电报紧
姜衍琪/口述马永昆/整理
渔村全面合作化后，长岛即尝试过用电报指导渔业生产。1958年，长岛县渔业生产指挥部设立了电台，住莱州渔业工作组配有手摇发电的小电机。但在帆船时代，电台只能起个通报作用，对生产一线指导作用不大：即使明知百里外有大鱼群，可渔船顺风也得跑三四个小时才能到，无风摇大橹，大半天也赶不去，反正鱼群不会等着你。
随着帆船日渐淘汰，渔轮化全面推进。1964年，我从部队转业，分配到了长岛渔乡。1968年我调到了长岛县水产局工作，得知渔业生产指挥部有电台。我在部队任过电台台长，深知电台对指挥作战的重大作用。此时，县渔业生产指挥部、渔政船和海市工作组虽然有电台，但海上渔船之间传递信息，只能靠旗语，可旗语远了看不见，晚上不能用，渔民们很向往能在渔轮上安装电台。我对这个事很感兴趣，这是我的长项嘛。
通过电台指挥渔业生产，首先要有电机。渔船上一般用15千瓦电机即可，便联系通讯部门购买。电机解决了，但找不到电报员，这就要自己培养了。
渔民文化水平普通偏低，“文革”期间学业又严重荒废，这给选拔培训对象带来很大困难。但决心下定，便通过各级党组织和军管会布置下去。第一批选拔12人，培训了3个月，基本上可以完成简单常用业务的收发报，如船号在某海区、网产多少斤等。随即把这批电报员分派到了各乡村领队的渔轮上。有了电报的乡村，产量迅速提高。
效果显现，随即又开始选拔人员，先后一共开办了五期，主教老师先后有王亲元、赵春荣和我，共培养了60多名电报员。这些电报员既有渔村干部的子女，也有普通渔民的孩子，选拔时，除了要求他们“文革”中没有过参与打砸抢的不良行为，还有一定的智力要求：不管多么根红苗正，太笨的学生可不能收。因为学收发电报是个精准的技术活儿，记忆力要好，反应要快。即使精挑细选，每期学习班上，总有那么几个令老师大费脑筋的学生。学生们不仅文化水平低，英语更是空白，要从零学起。幸好，他们都深知机会来之不易，学习十分刻苦，晚上熄了灯还在背单词，到食堂吃饭前还在练习摁键。所以，即使他们十遍八遍学不会，老师们也不好发火，只能耐心耐心再耐心。
历经五期的艰苦培训，培养出的60多名电报员，随即分派到了全县的大中渔轮上。这批“天兵神将”上了渔轮、到了渔场，立即大显身手。发现鱼群后，5分钟即可传递给友船和本队的船，他们会迅速赶往鱼群海区，集中力量围捕，速战速决，产量一下子超过了其他船队。县渔业指挥部又迅速通报给全县船队。这一年打的鲐鱼，增产了30%多。
电报发生威力最大的时候，是上世纪70年代打鲭鱼。因渔场较集中，从龙须岛至俚岛一带百里沿线，一旦发现鱼群，迅速电告本村船队，远者不过半小时，近者十分钟就赶到。在那20多天的海市季节，100多条渔轮船船丰收，村村都有一网两船的高产船。有一条船，船舱装满了，又装满了甲板，连两舷的卡帮里都装满了。结果超载过重，船体迅速下沉，连舷外的船号都看不见了，船长发觉危险后，立刻命令打掉夹帮，将鱼放掉。还有一条渔轮，一网打上来，销售给收购船8万斤，自身的船又装满了6万多斤，但海里的网还鼓胀着拔不上来，不幸的是它是二船，船上没有电报，无法通知他船来捞鱼，时间长了，垂死挣扎的鱼群把网撑破一角，逃之夭夭。
在后勤服务方面，电报的作用就更大了。长岛县从春至秋，随着鱼群洄游，先后在荣成、威海、烟台、蓬莱、龙口、莱州、天津、大连等多地设渔业工作组。工作组有渔业县长王亲寿坐阵，有关部门如渔业生产技术员、船舶修理技术员，渔需物资、粮油等生活用品供应单位，还有医院、银行都有人在。这其中，电台是唱主角的。因为架设电台，还发生过一些插曲。一开始因为不懂设电台的规矩，架起了40多米高的天线，发出了联络电波，结果，没过两个小时，县公安局找上门来，进行了严肃的讯问。我们领导出面，再三道歉，说明电台的作用，并与县公安局联系沟通，才平息了这场风波。从此我们再到各地装电台，首先要在本县公安局开具证明，到安装地后，先到当地公安局报告，便再也没有麻烦了。
渔场的渔轮只要启航靠港，即电告工作组：船上有多少鱼货、需要购进什么物资、有无病号等，均详细报告。这样一来，渔轮靠港后，卸鱼的、上水、上冰、上粮的，一齐忙起来。有病号，轻者给予包扎治疗和开药，重者送往医院。一点儿都不影响出海。海市季节，一刻值千金，能及时出海，丰收丰产就有了基本保证。这一切，应该给电报记上重重一笔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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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岛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长岛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