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弦上的艺术人生——记陕北说书艺人贺四
“弹起三弦我定准音，把各位同志一声请……”优美的旋律，迷人的唱腔，近日记者来到子长县稍木则沟村一院落里，见到了正在声情并茂表演的说书艺人贺四。
提起贺四，在子长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凭着驿陕北说书的一腔热情，凭着娴熟的表演技巧和乡土气息浓郁的作品，贺四的说书艺术之路越走越宽。1993年，在全市第二届曲艺调演中，年轻的贺四在百余位艺人的竞赛中名列第二；2001年8月，安塞县文化局举办各乡镇曲艺调演，贺四的表演小组荣获第一；2007年，他被评为世纪风采人物。他自编自演的《贺四逛子长》、《生命的奇迹》等剧本，获得当地群众的一致好评。
难怪曾有人说，如果对陕北的说书艺人也做一个“代际”划分的话，那么，贺四无疑属于继韩起祥、张俊功之后的第三代中的执牛耳者。
说书的“怪才”：看剧本过目不忘
贺四原名叫贺连善，因他在弟兄辈里排行第四，大家便亲切地称之为“贺四”。他出生在子长县一个人称“道情窝子”的村庄——柏山寺村，可以说村子里的人会说话的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他的父亲贺习才，就是一个有名的道情旦角演员。小时候，异常调皮的贺四常常躲在幕后观看父亲演戏，耳濡目染父亲的唱腔和身手，举手投足竟也惟妙惟肖。在一些老艺人的培养下，贺四学会了陕北道情，多数情况下都是串演个小丑。除了唱道情，他还跟着大哥他们去
吹唢呐。
16岁时，一个偶然的机会，贺四听了艺人韩信杰的说书大为震惊：想不到，一个人弹着三弦，自说自唱，竟然可以把一部书里所有的角色全都包了，这比唱道情还过瘾啊。
一场书下来，韩信杰的书艺着实打动了贺四，也让他对说书着了迷。于是，他就拜韩信杰为师，从此就迷恋上了说书。但这一举动，曾遭到家人的坚决反对。因为在当时看来，陕北说书是一种典型的盲人文化，是盲人生存的一种手段，在人们眼里不是很体面的营生，也上不了大的台面。而那时的贺四根本不去想这些，一根筋似的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暗下决心要学说书。因为在他的眼里，说书是一门艺术，是一门可以让他“说得过瘾”的艺术。
由于热衷于说书，每次家里来亲戚或者村里邻居串门，他必定即兴编一段说书给大家听，经常赢得满堂喝彩。每逢村里来了说书匠，贺四总是场场不拉，席地早早地坐在最前排。听书时，他更是入神，就连一个表情、一句唱腔细节也不放过。最让大家佩服的是，只要听说书匠说一遍，贺四就能记得八九不离十，再稍加练习，就能把说书匠的段子完完整整重复下来，连表情和曲调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贺四跟韩信杰学习说书前后只有五十多天，但却成了他学习说书的最好回忆。师傅对他十分的看好，不仅在艺术上对他指点迷津，还教了他许多人生的哲理。令韩信杰老师不解的是，一本“正书”三小时的故事，贺四可以在听完一遍后，几乎是一字不差地
就弹唱出来。十六岁时的贺四，就能把《六女万兴唐》、《温良簪》等说书段子熟练地记下来。即使是陌生的剧本，只要他认真看一遍，就能记个大概。
“贺四是个说书的怪才，表演技巧高出别人一筹，是块说书的好料。”陕北说书艺人中的一代大师张俊功曾对贺四这样评价。
虽识字甚少，肚里却文章万千
听过贺四说书的人，都说简直是一种享受。虽然已经40多岁的他，但依然精气神十足，唱腔平稳厚实，声音嘶哑独特。“他表演的时候，三弦、手板、说唱相结合，手脚腿嘴都不闲着。”70多岁的李家岔镇柏山寺村民李宗亮说。
贺四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他会说的段子却数都数不清。《白玉楼挂画》、《增阳寿》、《五女兴唐传》等剧本他都记得滚瓜烂熟，一张口就能说上半天，而且他的说书，又加上道情里的表演手段，令人耳目一新。经常和贺四一起说书的薛师说：“他记忆力超强，会的东西太多，出去说书的时候，讲一个月都不会有重复的段子。”
说书不仅靠嘴上功夫，还得能写会编，贺四的好多说书段子都是自编自创的。只要给他一个题材，他就能脱口而出，这让记者不得不打心里佩服。他还紧跟时代步伐，创作一些自己的剧本，自编自演的《贺四逛子长》、《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的人——谢子长》、《奇迹在这里诞生——记九名矿工起死回生一事》、《一定要把说书传下去》等几十
个脍炙人口的段子，深受当地群众喜爱。
说了大半辈子的书，对于观众的喜好，贺四早已了如指掌，有人想听热闹、有人想听故事、有人想听道理……每次说书前，他都要看观众席一眼，先要掌握大家爱听什么，爱听什么就说什么。
从“坐场说书”到“走场说书”
从小酷爱说书的贺四，先后跟从韩信杰老师、张俊功大师等多位师父学过说书，所以他的说书无门户之见，博采众家之长。在师傅们的指导和影响下，他的说书技艺水平愈发精湛。
在贺四看来，张俊功大师对陕北说书的突出贡献之一，就是将传统的“坐场说书”演变为“站场说书”，即将传统的一人或几人坐着弹唱，演变为弹唱分开，一人站着主唱，其余众人坐着扮演不同的角色，互相酬唱应答，初步有了戏剧表演的味道。受师傅张俊功的启发，贺四琢磨着说书和戏剧结合的路子，决心打造一种适应现代人及现代生活的新型的说书艺术，这种艺术把“听众”变成了“观众”，把听觉艺术变成了视觉艺术，满足人们多种审美需求。他在继承张俊功“站场说书”的基础上，充分融入戏剧表演的因素，给每个演员尤其是主要演员配置大量的表情、动作描写，使说书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舞台效果。这种带有表演的说书，贺四称之为“走场说书”。多年来，“走场说书”在陕北广受欢迎。
贺四对陕北说书有着说不尽道不完的爱，他教出的说书、道情徒弟已有近百人，足迹遍布陕北十余个县，为传承陕北民俗文化，活跃群众文化生活做出了积极贡献。
“土生土长的陕北说书，从古流传至今，是艺术宝库中的珍品，它能通过说唱表演来表达出丑与美、恶与善、忠与奸，不仅有教化人的成分，也有愉悦人的功能。”贺四说，说书是他的生命，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和传承陕北说书。 C⑧
黄志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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