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一曲吟故土 ——读高宝军散文新著《大美陕北》
“天之高焉,地之古焉,唯陕之北,情魂系焉……”每次诵读朱贵泉先生的这篇《陕北赋》,五内俱热,并在萦怀赋中的辞章典句时,更知“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乃作文的头等要义。
“放眼大陕北,山川犹如连天潮;回首五千年,草木尽作动地诗。高歌一曲吟故土,意也切,情也真,衷肠百转诉母亲,唇未启,泪沾襟。”高宝军为自著的这部《大美陕北》作的这篇骈体自序,就感情之真挚、文采之绚烂、辞藻之华丽典雅,堪与朱先生的《陕北赋》称珠联之作。
一个外乡人,一个土著人,何以对陕北都怀有这样一份炽热的感情。此地既无明山秀水,亦乏茂林修竹。高天空旷,西风长啸,远离京畿,地瘠民穷,在许多历史典籍与“边塞诗”中都能让人读到这方土地的苍凉与悲苦。清末有一位名叫王培棻的朝官曾到陕北视察,回京后做了一篇名曰《七笔勾》的辞赋。在赋中,王大人极尽挖苦之能事,三勾两勾,待七笔勾下来,将我陕北积数千年发展演进的文明事物勾销得一点不剩,并在最后的一笔勾中还得出了一个证论是:圣人传道此处偏遗露。
没有经过“圣人教化”的这块土地是多么的令人不屑,但却又有无数英雄豪杰和迁客骚人对这片土地礼赞有加。斯文者有范公仲淹留下的“延安盛可游”之佳句,直白者有一代伟人毛泽东“陕北是个好地方”的由衷赞美。如此两立的赞美与诋毁,让笔者,这个地道的陕北土著在一种羞赧沮丧与盲目
的自傲中对这方土地不断进行审视,直到年过半百之后,这才发现:褒耶?贬耶?全在审视者的一念之中。到了今天全球化的时代,我们才体会到:这个时代只有吸引力,却丧失了人类家园应有的魅力。魅力何在?答曰:魅力来自祖先、习俗与传统等等。我之所以能将宝军先生的这部《大美陕北》展读再三,是我从中读到了农业文明给我心灵带来的那份温暖,是在触摸到现代化的立交桥冰冷的钢筋水泥,是在空调将人吹得浑身感到不舒服之后,这才对从我们的眼前渐次消失了的麦田、窑洞和村落有了一种真挚的依恋。宝军先生长期蛰居于乡村,在走入城市之后,他发现,发掘乡居生活中许多业已消失的“积淀”和“我们从前生活过的一切”,对于埋头赶路,忙着去为GDP增长而奔波的人来说,具有箴诫和启示意义。这部《大美陕北》以对陕北的民俗风情再认识的新视角,挖掘和展示出了人文历史,以及民间在不同的时令和境遇中的各种习俗,使得这些在一体化进程中业已消失和正在消失的风物风情在作者的笔下得到一种妥善的贮存。
陕北究竟是一个地理概念,还是一个文化概念。自
上一个世纪80年代初,“西北风”在歌坛和影视上发飚以来,冠以陕北之名而成书、成剧、成影视的作品不下千计。但在我有限的阅读中,对这些作品所要表达的两种概念缺乏一种火候的把握感到遗憾。以地域来诠释文化,但对地域所孕育出的文化缺乏深刻的表达。我之所以对高建群所写的《陕北论》,对朱贵泉先生所作的《陕北赋》,包括最近读到高宝军先生的《大美陕北》有所偏爱,是因为这些作品中的文化意义大于地理概念,是因为这三位作者对陕北文化的丰富博大心存一种敬畏。他们以“弱水三千取一瓢而饮”的方式,摄取一点,不及其余,让尺泽之中,尽显无限风光。文友马永丰在一篇文论中曾有过这样一段表述,他说:陕北籍作家的写作似乎由于长期存在着心理上的误区,以为只有依托描摹具有陕北特色的风物这一条出路才能真正为外界所关注和接受。而事实上,这种写作模式,即便成功,也多半要归于风物本身的独特性,作家在其间充当的不过只是一架相机的角色。这话讲得很好、很到位,揭示出了陕北籍作家写作中存在的一个通病。就中国之大,地域的不同,风情风物自然各异。哪
一方地域的人都以自己本地的风情和风物引以为豪。问题在于是将这些东西以照相的手法记录下来,还是在记录的同时发掘其文化的根性。再则,是匆匆一瞥、浅尝辄止的掠影式的描摹,还是深入其间,以自身的生命去作体验,二者之间的差距通过文字表达一眼就能让人看出高下。宝军的这部《大美陕北》不是城里人到乡间跑了一遭后,即兴写的一种类似观光的速记,不是某些采风者乡居十天半个月,便感到欣然有得的浅薄表达,他是真正嚼过“菜根”,能将“菜根”的滋味写到位的作家。他的长处在于,他对乡间的民俗风情,对陕北的地理风貌及人文历史不是靠观察得来的,更多是通过体验得来的。我们常说的感同身受。所谓的“身受”就是一种体验。就《大美陕北》中的开篇一文——《高原看云》,视角不同,看出云朵的形状就不同;看三天两后晌的人与长年站在高原上看云卷云舒的人也有不同。生活将作者定位在这样一个空间,经年经月,耳濡目染,不要说用心去描摹这些司空见惯的风物,只要提起笔,万状风云便会直奔笔底。如《对面圪梁上一棵树》,看似写得简单,实则内涵丰富。在陕北许多地方,一棵树就是一个地域的标志。千尺厚的黄
土养不活丈余高的一棵树,盖因地表干旱所致。陕北人形容陕北爱用“苦焦”二字。“苦”从何来?是因干旱将黄壤晒成了焦土。焦土之上,能有大树生长,实乃汗水和泪水的浇灌之功。
陕北的地域区分在常人的概念中以金锁关为界。入关北行,翻过宜君梁,顿觉长风浩荡,天高地阔。有时,我会站在陕西行政区域图前,望着这张形似秦兵俑跪射的地图,便想起了毛泽东一首词中的典句: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三分后的三秦大地,一截是悦人心目的山水秦岭,一截是平坦如砥的八百里秦川,而连接大漠的这一截乃我煌煌大陕北。一省之内,山川地貌竟如此不同,同属三秦,风俗习尚迥然有别。其它不说,一进入陕北,一看北部山区的地域名称,处处充满一种边关悲风。但就在这样一个区域里,千百年人文积淀所形成的万种风情确实令人着迷。因为区位的优势,也就是说,陕北处在汉族的农耕文化和少数民族的草原文化的交叉地带,农牧的界线在这片黄土地上不时地移动,使得这片土地融入和吸纳了诸多民族文化之精粹,并衍生出与这种文化相谐和的风俗与习尚。高宝军先生是一
个有心人。这个在贫穷与自尊心之间的矛盾纠结中长大的“边地人”,以欣赏的眼光来看待周遭的一切。他之所以能将故乡的山水风物如数家珍般地描摹出来,至少证明了这个人的童年是在寂寞中度过的。大凡能静听风声雨声的人,都怀有一颗爱人类、爱艺术的心。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在陕北这块地域,怀有这种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但大都像背洼洼里绽放的山丹丹花,其命运一般来讲,都是自生自灭。可我今天看到的这一棵却受到充沛地气的滋养,俨然已成了一株经霜的乔木,以其浑圆的树冠在告诉我:要想枝繁叶茂,除了立得正,根须还要扎得深。
宝军的文笔很好,这是一种天赋。他不是学院派,但却将治学的严谨与文学创作的不拘一格很好地融汇起来。之前曾读到过他的《乡村漫步》和《吴起古城寨堡初考》。前一部以记事、说理见长;后一部以学术性见长。一个几乎没有受过完整教育的“边地人”能萌发文学创作之念本属一奇,而能将这挡子事干到这个份上又是一奇。读了宝军的这部《大美陕北》,我感到作者是一位在滚滚红尘中没有丧失诗意的人。这种人就是那种能在城市水泥地砖的缝隙间瞅见一茎小草正在蹿出地表的有心人。他懂得,当你对周遭的一切感到厌烦和恐惧的时候,不妨静下心来去请教大自然。这部《大美陕北》,正是他聆听了大自然的教诲之后所写的一部人生笔记。
●杨葆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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