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淮南国
周 强
研究中国古都历史的专家认为,“夏商周三代的诸侯国与方国,西楚项羽所封十八路诸侯,西汉初五十年内所封同姓和异姓诸侯王国,都拥有基本独立自主权”,因此这些政权的都城及建都时长都可作为当地的建都历史来研究。西汉淮南王国符合这个条件,其建都寿春时期亦是淮南历史上最辉煌时期。
淮南王刘长
淮南国建立于公元前203年。其时楚汉战争进入关键阶段,汉王刘邦成功策反项羽麾下九江王英布,改封其为淮南王。因英布老家在六县(今安徽六安市区),刘邦同意英布沿袭九江王旧制,将淮南国都城继续设在六县。
公元前196年,英布叛汉被刘邦亲征平定,刘邦改封其子刘长为淮南王,其时刘长年仅两岁。刘长的淮南国沿袭了英布时期的疆域,辖境相当今安徽、河南两省淮河以南,湖北黄州市以东地区和江西全省,参看《中国历史地图集》中的秦朝疆域图,淮南王国的面积广大,几近秦朝实际控制地域的十分之一。但两个淮南国之间又有两点不同:一是英布的淮南国都城设在六县,而刘长的国都则迁到寿春;二是英布的淮南国下边管辖的是县,未听说过有郡的建制,而刘长的淮南国则管辖了九江、庐江、衡山、豫章四个郡,郡下边还有县,与燕、赵、齐、楚、代等国同属跨州连郡、领有支郡的一流诸侯王国。
公元前180年,临朝称制八年之久的皇太后吕雉去世,左丞相陈平与太尉周勃平定了吕氏宗族发动的叛乱,拥立代王刘恒为新皇帝,是为汉文帝。刘恒与刘长为同父异母兄弟,况且刘邦八个儿子中当时仅存汉文帝刘恒和淮南王刘长,因此兄弟俩格外亲切。刘长认为自己是皇帝至亲,渐渐骄横难制,屡违法纪,文帝总是宽大为怀,不予加罪。
刘长将汉文帝的宽容视为软弱,在私欲膨胀到极端后,竟然图谋造反。公元前174年,刘长的谋反证据被朝廷掌握,汉文帝赦免了他的死罪,但将他的王爵废黜,淮南“国除为九江郡”。后来刘长被流放到蜀郡严道县(今四川荥经县),途中绝食而亡。
淮南王刘喜
刘喜在史书上的身份是城阳共王,但他曾在淮南王位上呆过四年,时间是公元前168-前164年。
刘喜被封为淮南王缘起于一首民谣。刘长自杀后,淮南国被废除,所属九江、庐江、衡山、豫章四个郡都被收归中央直辖。虽然刘长致罪的原因是谋反,但民间对宫廷斗争内幕并不了解,对汉文帝贬黜淮南王刘长产生了疑问,以致在江淮大地流传了一首民谣,“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意思是资源虽少,但也应该共享,以此来讽喻汉文帝虽然富有天下,却容不下他的兄弟淮南王,将淮南国土地由刘长私有变成国家直辖。
汉文帝听到民谣传说后,非常伤感的叹息说:“尧舜放逐自己的家人,周公杀死管叔蔡叔,天下人都称赞他们贤明。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能不因私情而损害王朝利益。天下人难道认为我是贪图淮南王封地吗?”于是他将城阳王刘喜改封淮南,寿春建都的历史在中断六年后又重新续写,这时候的淮南国领地与英布刘长时期一样,仍然是一个疆域广大的诸侯王国。
刘喜是汉高帝刘邦的曾孙,祖父刘肥在西汉建国时被封为齐王,父亲刘章是刘肥次子,吕后之弟赵王吕禄女婿。诸吕叛乱前,刘章最先从妻子那里知晓道吕氏阴谋后,一方面与其兄齐王刘襄联络起兵于齐,另一方面与太尉周勃、丞相陈平合谋铲除诸吕,并最先击杀手握重兵的梁王吕产。诸吕叛乱被平定后,刘章又与众大臣共同拥立汉文帝刘恒。文帝即位后封赏功臣,将城阳郡从齐国析出为王国,加封刘章为城阳王,都于莒县(今属山东)。
刘章封王仅一年多,即在公元前177年病亡,刘喜作为长子承袭了城阳王爵位。九年后刘喜被徙封淮南。刘喜比刘长晚两辈,应该称刘长为祖父,按照嫡长子继承的传统秩序,汉文帝将刘喜封为淮南王的举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仅仅过了四年,即公元前164年,汉文帝自我纠错,让淮南王刘喜重返城阳,改封前淮南王刘长之子刘安为淮南王。
淮南王刘安
刘安是西汉第四任淮南王,也是第三位建都寿春的淮南王。
刘长生有四子,刘安是其长子,刘长被废时年仅7岁。汉文帝根据贾谊《治安策》中“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削藩建议,于公元前164年将淮南国一分为三,以原九江郡为淮南国,封刘安为淮南王;以原衡山郡为衡山国,封安阳侯刘勃为衡山王;以原庐江郡为庐江国,封阳周侯刘赐为庐江王。此时的淮南国辖境大为缩小,仅领有今安徽省淮河以南,霍山、舒城、巢湖以北,长江以西,包括河南省固始、潢川两县和淮滨县淮河以南以及江苏省南京市浦口区地,国土面积不足当初的十分之一。
尽管如此,但因此地属前淮南国核心区域,因此仍然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处。其时淮南国共设十九县,寿春在战国末年曾为楚国都城;当涂(今怀远县南)是“禹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之处;六县(今六安市区)、蓼县(今河南固始县北)、钟离(今凤阳县临淮关镇)都是先秦时期同名诸侯国都城;东城(今定远县东南)是秦汉之际楚王襄疆都城;历阳(今和县)是楚霸王项羽自刎之处;合肥、全椒两县名沿袭两千多年,至今仍在使用。
据史书记载,刘安“为人好书,鼓琴,不喜弋猎狗马驰骋”,在王国都城寿春“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著书立说,所著《淮南子》以道家思想为主,柔和儒、法、阴阳等家学说,一般认为是杂家著作。刘安还好黄白之术,召集道士、儒士、郎中以及江湖方术之士,号称八公,在寿春北山筑炉炼丹,偶成豆腐,刘安因之被称为豆腐鼻祖,八公山亦因此得名。
刘安虽然在学术上颇有成就,但在政治上却很低能,于公元前122年被汉武帝以“阴结宾客,拊循百姓,为叛逆事”等罪名查究,刘安被迫自杀,淮南王国重新被废为九江郡。至此,淮南王国建都寿春的历史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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