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在岁月里的宣城
●凹凸
洒家有三点爱好：喜文（喜闻）、好吃、懒做。其实，这是洒家婆娘给总结的。洒家承认，也不承认。喜文，洒家喜什么文？是新闻，还是散文？她搞不清楚，有时候连洒家自己也搞不清楚。在宣城，写新闻的人羡慕洒家爱好文学，说新闻具有文学的语言，可读性更强了；搞文学的人欣赏洒家会写新闻，说文学注入新闻的纪录，生活的气息更浓了。晕，这是夸洒家呢？还是损洒家？不想去细究，权当是别人对洒家的鼓励。说到懒做，洒家是绝对不承认的。洒家的事情是谁做的？是你能做的？家务活除了洗衣做饭之外，其他事情洒家没少干啊？至于说做得到位不到位、彻底不彻底，嘿嘿，那是手艺问题，至少洒家态度还是很好的。再说，男人嘛，毕竟是男人，不然怎么说“男主外、女主内"？关于洒家的“好吃"问题，洒家承认，洒家是好吃，洒家是一个好吃佬。小时候，生在乡下吃苦；长大了，活在镇上吃力；到老了，调进城里享福。如何“享"？最现实的、最朴素的，自然是体现在一“口"之上了。
记得从乡镇借调到城里的时候，中午洒家一个人向来是不吃米饭的，像个娘们似的，专找味道好的麻辣烫去光顾。特别是那只有两元一碗的麻辣粉丝鸭血煲什么的，洒家是吃了一年多时间，吃得是开胃更开心。广播大院、十字街，中心市场、沟阴头，康乐山庄、大坝塘……反正这样的小摊小店，无论是在哪一条街巷、哪一个旮旯，洒家都要去吃上一遍——好，再来，孬，拜拜。吃这类东西，舒畅还痛快，可往往很尴尬。因为光顾此类地方的吃货，大多是少女和少妇。少是什么？少是年轻嘛，有句名言“年轻就是美丽"，谁个年轻不是靓丽或帅气？按说与美丽相伴，心情一定舒畅。你看，小店里摆放的桌椅都是紧凑的，往往对面一个妙龄少女或艳丽少妇，双方一低头，几乎头碰头，一碗麻辣烫吃得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有想法、没办法？"，请不要这样猜测洒家啊，洒家想要说的是，原本可以呼呼啦啦地狼吞虎咽，让你不得不畏畏缩缩；完全可以随随便便地大汗淋漓，让你不得不战战兢兢。特别是在辣味的刺激下，那不争气的“双龙"非要下来“吊水"时，你是火急火燎地用纸巾擦？还是痛痛快快地大声擤？无论怎么做，总感觉对面人儿在看着你——如坐针毡，这要命的麻辣烫！好在这样的日子在举家搬进城后就宣告结束，从此，洒家的中餐再也不去那个想想都让人浑身不自在的地方了。
听说西门口来了一家“烈火烧饼"，做的是金灿灿、香喷喷的“无水蛋糕"。洒家对婆娘说，洒家必须去，不然洒家会不安的。于是，推出从乡镇带上来的那辆大平跑——除了铃铛不响、全身都嘎嘎响的老永久，美滋滋地赶往饼子店。哇，好生意啊，多少年不见的排队购物重现了。男女老少，不，是女老少小。洒家一个大男人，而且是一个身材不矮的大男人，杵在那，不自在。特别是看见一个熟人路过，感觉自己做贼似的，猫着腰不敢抬头。好不容易叫到洒家的号了，可是所剩的蛋糕不够数。再等等吧，当然得等等。结果，那诱人的东西装进了洒家的食品袋。呼啦一声，洒家抢钱似拎着袋子就跨上了自行车。风儿在轻轻吹，车儿在叮叮响，洒家在趁人不注意时，把那可人的东西往嘴里一塞。心里在干嘛？天佑洒家这个好吃佬，千万、千万、千千万……碰见熟人怎么办？好在离家不太远，骑在车上流动快，一转眼就到了中山新村，进了院子把门关，谁管洒家吃得欢？嘻嘻，洒家要的就是这种解馋——吃他个人仰马翻、痛痛快快！
住进了城里，洒家终于彻彻底底地领悟了这样一句话：“街上人，半边脸"。说文雅一点就是“吝啬"，说俗气一些就是“小头鬼"。这不，自打进了城，家里经常来人。倒不是人家专门进城来拜访洒家，往往是顺便来看看。奇了怪了，为什么总是半中午的时候来客频率高？到了家门口，哪能让人走。于是，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多的有点让洒家想躲了——这就是所谓的“半边脸"吧。但这时候也有一种好处，一种福利从天降，贤惠的婆娘准会拿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盘子：“你快去东门大桥头林麻子家，买点卤鸭子来……"“得嘞！"洒家答应得就像炕黄了锅巴，蹦脆蹦脆得。于是，就着宣城街上“味道特别特别好"的卤菜，在洒家的新家状元府，与故乡的来人海阔天空、夸夸其谈，直到婆娘催洒家看挂钟，洒家才不得不和对方说，下次再来、再来吃中饭……来，肯定是来过的，但，大桥头的卤菜，洒家吃了好多回，没感觉它有什么“特别特别的好"，倒是让洒家一到中午，只要看见婆娘做的几碟小菜，准会情不自禁地拿出酒来，就着那白瓷瓶的老口子，倒上一小杯。哇，“壶里乾坤大，酒中日月长"，那滋味，只有饮者“醉"有体会。好在那时候还没出台什么禁酒令，上班时脸上红红得也没人管。洒家呢，反正见到谁都是乐呵呵的，是属于小心翼翼的那种样子吧。
不是想吃就能吃的，毕竟林麻子家的卤菜不是南瓜萝卜小青菜，没客人来的时候，洒家想吃也是不可以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嘛，有什么办法啊！但为了那革命的吃，洒家真的是“有条件就吃，没条件就创造条件去吃"。那时候，洒家的家已经是一家变两家了，洒家老两口住进了城南的鳌峰新村。吃货洒家，经常在赶早起床后，去那跑习惯了的中心市场去买菜。有一天，突然看见一队人马在市场最东边的那排高场子门面房排队，便好奇地挤过去：板栗饼！顿时让洒家想起老家裹着三寸小金莲的东头奶奶，还有秋后她家对面菜园里那棵老树上裂嘴露出的棕红色板栗果。这个必须吃，自己居然给自己鼓起了吃不到此饼誓不休的豪情壮志。长长的队伍、浓浓的香味、焦急的心情、漫长的等待……弄到手的洒家，不管三七二十几，尝鲜是第一。回到家，婆娘说怎么还有一个菜没买？洒家连忙说：今天好走运，买到了婆娘饼，让你尝尝什么叫“好吃看得见"！哈哈哈，好一个“吃"字便风平浪静。后来，一次婆娘突然莫名其妙地问洒家，你是弱智呀，板栗饼怎么说成是婆娘饼？
两年前，为了照顾孙儿吴锦诚，洒家全家吹响了“向南、向南、向南进"的号角，儿孙们向洒家靠拢。在洒家一手捣鼓下，卖房又买房，住进了与市政府仅仅一墙之隔的西南组团。那时候，洒家好惬意，一手牵着可爱的小宝贝，一手拎着祖孙各爱的小吃，在不过几百米之间的两家来来回回，还常常在酒后哼唱那京剧名段《梨花颂》，就差没翘起那修长粉嫩的兰花指了——洒家没有啊。此时的洒家，吃遍了城里可口可吃的东西后，感觉要好好保护自己的牙齿了。唉，真的是应了一句古话：一岁年纪一岁人，一岁年纪一岁心。为了“好东西慢慢用"的牙齿，洒家选择了吃软的、吃松的、吃粉的，甚至是吃糊的……后来洒家发现，介于上述之间的，是吃酥的最好——宫廷桃酥，便很快进入了洒家的法眼。于是，从东吃到西、从南吃到北，吃来吃去，竟然吃到了宣城风月场边的江滨路。现在，如果你要是问洒家哪家桃酥最好？洒家会迫不及待地告诉你：江滨路上大桥北——“江南·一直寻找的味道"！这家年轻夫妻店的酥饼不一般：这桃酥，一点含糊也没有；这味道，倒是一个难舍的甜……是不是有点像《沙家浜》“智斗"中阿庆嫂周旋于刁、胡的那段味道？其实，在洒家心里就是这样唱的。从此，爱上这家“甜点屋"的桃酥便乐此不疲，你若不信，随时来洒家办公室，一杯香茗旁，往往会有一个小纸袋，其乐融融地飘着茶香和饼香，让洒家忙里偷闲嘴风光……
其实，在此前，洒家中间还夹杂光临了一些街巷里的美食：什么元宝街的甜酒大馍，敬亭苑的小菜面，西门口的辣味烧烤，外贸巷的姐妹锅贴，法制路的叶家生煎；什么锦城路上的张记特色面，鳌峰西路的老面牛骨汤，春归步行街的台湾糯米团；什么剑影、幸福、红森林；什么肯德基、麦当劳、法瑞滋……那真是：该出手的俺出手，吃遍天下无对手。嘿嘿，该吃的，洒家好像都不会轻易放过哟！
这些吃，洒家是吃在早，吃在午，吃在日落西山下；这些吃，洒家是吃在春，吃在夏，吃在冬秋雪霜里。这些吃，洒家是吃了一年两年三五年，吃在不知疲倦中；这些吃，洒家是吃得好浪漫，偶尔也狂妄，斗胆对天一声吼：宣城，洒家是吃过了美味成记忆、吃过了岁月著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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