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画匠”到“画家” 记宣城市美术家协会会员、农民画家施华锦
宋本金 曹庆 文/图
前一刻肩扛锄头，下一刻手持画笔。虽然让人觉得有些“违和"，却是施华锦这位农民画家最真实的生活画面。
今年66岁的施华锦是杨柳镇高桥村人。家里漂亮整洁的两层小楼，是几年前儿子结婚时借钱建起来的。如今，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在外地打拼，偌大的楼房里，只有他和老伴儿两个人住。
老伴儿前些天去了大女儿家，这几日只有施华锦独自在家。干农活之余，施华锦还和几位画家好友，在宣城一些旅游景点看山河美景、写生作画。虽然家里随处堆放着卷在一起的画作，但依然显得干净整洁。与很多农村人家的厅堂不同，施华锦家一楼分为两个厅，侧面的小厅里放着一张有普通饭桌两倍大的桌子，铺着一层毯子，毯子上留有很多墨迹，上面放着笔、墨、纸、砚、镇纸等物品，这就是他的创作台。
台边墙上挂着几幅画，有梅、兰、竹、菊，还有两幅山水画，其中两幅梅花正是他前一天晚上才画的。“那两幅山水画是孩子他妈画的，还不错吧。"施华锦指着墙上的两幅山水画笑着对记者说。他家墙上装裱起来的只有十幅画，但他随意卷起来放在家里的画有几十幅。“裱一幅画要一两百，太贵了。"
出生农村的施华锦，家中有7个兄弟姐妹，他是家里老大。上到小学五年级时，因为要帮着父母养活一家人，他常常旷课，去山里砍柴挣工分。“一个星期只能上两三天课，后来干脆就不上了，那时候学习成绩好，校长、老师来了好几个人到家里劝，我妈让我去上，但那时家里太困难，还是放弃了。"施华锦说起辍学经历，似乎还有些遗憾。辍学在家后，施华锦每天砍柴、拾粪、种地。瘦小的他早早地承担起了养家的重担。
施华锦自小就喜欢画画，那时村里偶尔有人来放电影，他喜欢用铅笔、木炭，将电影里的人物和场景画下来。没有人教画画，他就自己琢磨。“那时候看过《闪闪的红星》《卖花姑娘》，喜欢里面什么人物，就画什么人物。"这就是他画画的启蒙，此后再也没有放下。
后来因为家里穷，施华锦将画画慢慢变成了挣钱的手艺。“那时候过年农村人家里喜欢挂一些喜庆的画，我就在纸上画公鸡、狮子、牡丹，然后拿出去卖，一幅画有时候能卖一两块钱。"施华锦笑着对记者说，直到结婚后，他和妻子聊起这段经历时，才发现妻子也买过他的画，只是两人那时并不相熟。
尝到画年画挣钱的甜头，施华锦开始给人画镜匾，就是在玻璃镜子上用油漆作画，画一些类似牡丹盛开等寓意美好的内容，会有人买回去挂在家中用作装饰。“镜匾要贵些，一幅镜匾能卖到七八块钱，抵得上好几天的工分。"施华锦说，用油漆作画，成了他后来干了几十年的工作。
那时，农村人家里大多是木制家具。木匠打好家具后，需要漆匠刷漆，漆匠并不只是刷漆，有时候还需要在上面作画。“有些漆匠不会画，我就去画。一张木架子床，刷漆作画一起能挣到12块钱。"施华锦说，大约从27岁开始，他正式成了一名会作画的漆匠。
有时候农活并不忙时，20多岁的施华锦就四处接漆匠的活挣钱。他白天出去挣钱，晚上回来后还要到农田里撒肥料、打农药……
因为要养家糊口，施华锦几乎没有空闲时间去专门画画。在家具上用油漆作画，在他看来不仅挣到了钱，也保持了画画的水平。当然，他还是更喜欢在宣纸上画画。
施华锦小时候从来没有专门学过画画，也没有遇到过专业的老师。年轻时，他基本上都是照着书、报纸、小人书，甚至油漆桶上凤凰的标志来画，经常画的是梅兰竹菊、牡丹、喜鹊、凤凰等。没有老师教，他就订阅美术刊物和报纸来学习。“1979年我订了一份美术刊物，一年要几十块钱，那时候这笔钱是不小的开支。"施华锦说。
除了美术刊物，他还经常看报纸上的画，对着那些画来学习。“有一次我把自己的画寄给一位画家，对方后来回信给我，鼓励我，还给了一些简单的指导。"施华锦说，那可能是他最早获得专业人士的指导。
1992年，在报纸上看到黄山一个书画院举办公益性质的书画函授班，施华锦报了名。每年去一次，一次学习几天，他连续去了两年。“那里的老师教国画用笔的方法，以及笔墨关系，我以前都是照着别人的画画，或者自己想怎么构图就怎么构图，没有固定的方法。"施华锦说，有了专业老师的指导，他画画水平有了比较大的提升。
因为一直忙着养家糊口，施华锦几十年来并没有能够自由创作，只是忙里偷闲画一画。从27岁到60岁，施华锦做漆匠做了三十多年。直到儿女们成家立业，家里的债也还完了，他才不再忙着挣钱，得以在农闲之余画画。
2017年，施华锦被查出患有肾膜炎，至今还需要接受药物治疗。“前两天出去采风写生的时候，可能吃得咸了，回来发现小腿有点肿，在田里干了一天活，出了一身汗后腿不肿了，精神更好了。"施华锦笑着对记者说。前些年，施华锦最多种了七八十亩水稻，去年种了40多亩。儿女们担心他的身体，不让他种那么多地，但他今年还是种了八九亩田。“现在种田没那么累，犁田和割稻子都是机械化，平时就是撒肥料、打农药。"施华锦说，他不想让儿女们有负担，种些水稻可以保他老两口生活，而且平时干农活动一动，画画时精神更好一些。
一分辛苦一分收获，施华锦也获得了一些荣誉，并参加过书画展。2005年，他曾获“黄山杯"全国书画大赛金奖；2017年获安徽省首届书画电视大赛老年组绘画一等奖。2015年，他成为宣城市美术家协会会员。他喜欢画生活中常见的动植物，除了梅兰竹菊，菜地里种的南瓜、葫芦，山上的竹笋，水里的小鱼，都是他画作的一部分。
“我画的竹笋大，不像很多人画得细细小小的，因为我们这里的毛竹笋就是大的。"施华锦喜欢将这些真实的生命力表现在自己的作品中。受他的影响，这几年老伴儿也常常在家和他一起画画。他画梅兰竹菊，老伴儿更喜欢临摹山水画。
施华锦家二楼的墙上挂着他写的一幅字，是郑板桥的一句话，“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这是他对自己美术创作的提醒，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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