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宁静的古镇
2018年12月19日上午，我和老伴乘8点30分公交车去马头古镇一游。公交车从鼓楼铺左转后笔直向前行驶，路两旁的山岗、田野，无不透露出故乡的温馨，使人轻松愉快。一会儿，古镇到了。
马头矶气势雄伟，“怪石逼奔流，险即飞猿绝。”马头镇依临“黄金水道”青弋江而建。据嘉庆泾县志记载：“县东北境之尽山也。石矶高百余仞，昂如马首。古庙踞其巅，旁有镇。”“乾隆36年，摄县事江恂题‘泾川锁钥’四字。镌石嵌于山之腰壁。”
朱苞《游马头矶记》曰：“矶下潭水，潆洄澜翻不已，借落日作叠金障锦、沾赤流赪之状，若与渥洼同。……古庙独踞矶顶，游人陟者如骑天马而控上流也。”
马头曾经是泾县首镇，水码头始于明盛于清，是泾县乃至徽州地区竹木柴炭集散地，上海南京芜湖等地，百货、服装及轻工业产品在此中转批发县内外各地。舟船泊位6处，竹筏停靠点7个，码头4处，水域面积长达3000余米，码头工人220余人，日进出泊位50余艘船，舟船来往穿梭桅杆林立。古镇有各类商铺200多家，市场繁荣，商业鼎盛。清同治二年，官府在马头设厘金局，征收各种货物进口税。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随着公路运输业发展和陈村水库及青弋江运河竣工，青弋江水位下降，古镇的水码头自然消失，商业凋零，行政编制由镇变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信用社、合作社、农具厂、缝纫社、粮站等单位纷纷改制，街道居民陆续外迁。前两年我回来过一次，感觉古镇节奏慢了，一条被岁月刷亮的街道，显得特别安静。
我和老伴下车后，首先看到的是党群服务中心，一栋两层小楼，典型的徽派建筑。进入一层，有6个青年男女在伏桌办公，专心致志，青春靓丽。村委会主任计银海，年富力强。他告诉我们，马头村被城建部列入第四批传统古村落之一，马头老街古建筑民居属于全国第六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乘着建设美好乡村的东风，马头部分毁坏的古建筑正在修建恢复中。
我和老伴从上街散步到下街，发现原来巷道和街道破损的路面修复如初，整洁如洗。随后，我们顺着沿河路上行，整个青弋江河床在马头镇是最宽阔的一段。马头镇因青弋江分隔，曾经分东、西两镇（类似于南陵县的弋江镇和一江之隔的宣州区文昌镇），邑人胡承珙诗曰：“石矶分峙岸西东，碧水潆洄一镜中。安得人生尽如许，马头无处不相逢。”西镇属南陵县，据有关资料记载，光绪年间被洪水冲毁。
在江边三码头旧址，老伴遇到小学同学梅建荣，老同学见面倍感亲切，邀请在他家门前观景平台小坐。梅建荣告诉我们，马头镇古建筑正在恢复，他家门前的观景平台去年新建，供游客观景休息。在平台可以展望西马头全景和宽广的青弋江江面。尤其是秋夜，平台和沿河的路灯亮了，马头矶上的三圣殿倒影水中，打渔的划船在江面游弋。联想到“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诗境，秋月，秋水，景色迷人。
遗憾的是前几年采砂船乱挖乱采，江面大洞小眼，下街和上街的渡船都停摆了。想起邑人吴维骏（康熙进士）写的马头渡诗：“一声欵乃绿波中，石马矶头欲渡风。嘶断寒流行不见，五松西去敬亭东。”让人感慨万千。
告别梅建荣，我和老伴继续上行，大码头旧址焕然一新，江边的台阶全部新建，原先垃圾堆放处被观景平台所取代。马头矶下潭水清澈见底，有妇女洗衣，见有老人用小木桶提水，老伴主动帮助拎水。
我散步到河边，忽然听到台阶上有人和老伴说话。回头一望，是老伴姨娘的儿子，我小学同学陈炳炉。同窗相见特别高兴，他陪同我们观看矶上观音阁，观音阁修复如初，“泾川锁阴”四字就嵌在这矶壁上。十年浩劫，马头矶上的庙宇遭到毁灭性破坏，如今三圣殿早已修复得金碧辉煌，一年一度庙会赶集，四邻八方善男信女前来顶礼膜拜，虔诚祈祷。早敲钟，警悟世间名利客；晚击鼓，唤醒苦海梦中人。从善积德，美在心灵。
随后，我们一行去了正街，前两年杂草丛生的“工农浴室”、摇摇欲坠的“老街茶馆”正在修复，川军52师师部驻地和六县专员公署旧址正在还其本来面貌。“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1939年3月，新四军在马头镇设立第三兵站，建军粮集运仓库。为新四军发展壮大和后勤保障做出了重要贡献。古镇千年，往事悠悠，吴介如先生开设的全县第一家西医诊所，全县第二所公立小学……一街一巷一屋，都深藏着它的故事。
在镇东，我们遇到儿时的好友卜笑春、王志家，都是60多岁的老人了，心宽体健，声音洪亮。他们的子女都在外地工作，成家立业，事业有成。在交流中，他们道出了留在马头的原因：马头镇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绿水青山，没有污染，没有噪音，电通水通，生活方便，特别适合于老人们居住。真知灼见，故乡就是年轻时想出去老来想回去的地方。
下午返程，炳炉表哥给我们买了车票，嘱咐我们常回来看看。车行途中，老伴说“改革开放，有志青年在外创业有成，老街居民一户一户外迁；民工潮外出一批又一批，现在就剩老人妇女儿童守着古镇的街巷门楼了。”我突然感悟到，马头古镇古色古香，生态环境优美。天道酬勤，种菜园养家畜。修身养性，和谐自然。如同陶渊明笔下《世外桃源》再现。
马头，一个宁静的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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